（８０）每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啊

    「精神鑑定没通过？」

    凯莎坐在办公室，面对追呈上来的，关于鹤熙的资讯，她有点惊讶。

    「总裁，这些资料都是从军方那里查出来的，因为是机密，恐怕你得知之后，我得全数销毁，不然让政府抓到证据，我们都会有麻烦。」

    凯莎懂追的意思，很快翻阅了这些纪录。原来鹤熙在服兵役的时候，因为各方面条件都超越一般的alpha，所以从海军陆战队被调派去政府特种部队受训，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有一次模拟训练，鹤熙莫名失控，差点误杀了她的同袍跟长官。后来做了精神鑑定的评估，军医确定了鹤熙在某些情况下的精神状态会极其不稳，最后判定她终身不适任，鹤熙因此中断训练被迫退训。

    「为什么会这样？她平常看来很正常，某些情况下是指什么？」

    「初估原因，可能是因为鹤熙的父母当年为了让她可以比一般的alpha来得强大优秀，所以在基因的选择上有特意挑选过。结果，鹤熙虽然在生理上的机能非常良好，但基因的刻意排序与结合也意外导致了鹤熙在精神上有着致命的缺陷。」

    凯莎挑眉，除了性功能障碍，还有什么更可怕的缺陷吗？

    「鹤熙有暴力倾向。」

    「不可能。」凯莎直接否定。

    「总裁，据我们的调查，鹤熙在高中时曾经被人性骚扰，虽说是出于防卫，但是她把对方打到四肢全断，甚至意图杀了对方，这不是正常表现。而且从凉冰实验的预估结果中，被omega诱发的发情跟鹤熙使用暴力的快感并非直接关係。一般的施虐狂，通常在施暴时產生性高潮，但鹤熙似乎更着重于暴力行为本身，而非对象。」

    「什么意思？」

    「总裁，鹤熙不会因为虐打你而兴奋，也不会看到你痛苦而觉得舒服。」这话是明白了。

    「心理医生坦言鹤熙失去记忆的那一段过往，很可能是导致她性功能障碍的最大主因。加上鹤熙被退训后，她对自己的暴力倾向產生害怕畏惧，长期压抑自己，两者综合起来，让她腺体无法勃起的情况更加恶化。」

    「结论了？」

    追点头，凯莎叹气。

    「对应措施呢？」凯莎揉了揉太阳穴。

    「总裁，光靠凉冰恐怕是无法解决的。研究暴力的顶尖专家……安娜会长。」

    听到母亲的名字，凯莎尷尬，向妈妈求助，说我爱上了一个暴力狂加硬不了的alpha？安娜一定会调侃她，但好像也没办法，总是心爱的女朋友。凯莎之后回家请教安娜，但说那是朋友的问题，安娜笑了笑，她早知道凯莎说的是自己，不过没有拆穿女儿，就说这个难度有点高。

    「害我要加班，你可真是孝顺。」安娜捏着凯莎的脸，凯莎不好意思。

    「作为交换条件，等我找到方法治好你那位麻烦死了的朋友的女朋友，凯莎，你最好为我找个漂亮又听话的情人，好好服侍我。」

    凯莎摸了摸被捏的脸颊，又痛又红，有些委屈，但看安娜瀟洒的背影，她真心崇拜她妈妈。只是凯莎高兴归高兴，当晚忘了跟鹤熙说她晚点回家，等回到公寓的时候，都过了晚餐时间。凯莎心想惨了，快步跑上楼开门，本来要道歉，却见鹤熙垂头坐在门边，睡着了，手中握着礼物跟卡片－今天是她们交往一百天的日子。凯莎单膝跪在鹤熙身旁，凝视她的睡脸，太多情绪、情感一次涌出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凯莎神情温柔，伸手轻抚鹤熙的银发拨到耳后，清楚的看着鹤熙的脸，随后上前轻亲她的耳鬓。

    「小傻瓜，打电话给我啊。」

    －－－

    「好辣……」

    andy表情痛苦，又喝下一杯水。

    「谁让你吃辣味拉麵，真是的。」

    allan在一旁挖苦他，鹤熙坐在他们的对面没有说话。总算有点用处了？用了免费招待卷来吃麵，鹤熙还以为allan会拒绝，应该是看在andy的份上才答应。鹤熙这阵子没什么胃口，因为比起在外面吃饭，她更喜欢在家做饭，也不是说allan煮得不好，而是鹤熙更喜欢当那个角色。

    拉麵吃完后，为帮助消化，三人在外头散步，逛到社区附近的夜间篮球场，有不少人在打篮球，andy提议想看，于是他们坐在一旁的椅上观赏。后来andy说起了鹤熙的事给allan听，说她聪明解谜，当年大学全国榜首，海军陆战队作战，野外生存七天七夜等等的，能文能武，几乎是无所不能，但andy的口吻一听就是不相信，所以是个讽刺，讽刺鹤熙根本没说实话。

    「我相信。」

    却没想allan会这么说。

    「阿熙从以前就很厉害，有这种成绩很正常。」

    andy听了姊姊的保证，目光上下打量鹤熙，鹤熙轻笑没回应。原本要再问更深入，这时有人过来邀请他们打球，allan是免了，鹤熙受伤也不好，只有andy上去打。allan与鹤熙独处，气氛怪异，几分鐘后，allan坐过去鹤熙身边，拿起她的左手看了看伤口。

    「对不起。」allan小声说。

    鹤熙摇头说没关係，慢慢收回手。

    「我受这些是应该的。」

    此话出口，allan皱眉看鹤熙，不知为何又想生气，但又不愿跟她吵，后来转头不理她，鹤熙发现allan不开心，又说错话了。此时andy过来，说他们这队少一人，看鹤熙要不要来玩，allan阻止，担心她伤口又裂开，鹤熙却说她站在三分线外就好了，不会有事。鹤熙这话说得狂妄，这就很alpha了。allan放弃劝说，一人坐在场边，抱着曲起的双膝，静静的看他们比赛，看着看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她坚持忍住这个「不好」的感觉。

    运动完后回去，鹤熙洗完澡走出浴室，其实只有擦澡，她要回客厅换绷带，不小心跟allan撞上，四目相交，这湿透的银发与全身散发的热气真是令人难以自持，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alpha，还是已经「可以」了的alpha。

    「我出去了。」allan努力保持冷静，也不明白为何需要努力。

    鹤熙知道allan要去上班，如果是最初的鹤熙会拦住她，但是经过这些天的争吵，她后来就乖乖让她走。关上门，鹤熙换纱布不过几分鐘，她随后走到窗边往下看，确认allan走出公寓，她很快穿起连帽外套也出门。鹤熙跟踪allan是为了要知道药的源头，也要查清楚那些人渣是谁，然而再找到那些之前，鹤熙万万没想到今晚会见到这个画面。

    「你好，欢迎光……」

    便利商店的玻璃门自动打开，allan定住了。望着鹤熙掀开帽子走进来，彼此相望的瞬间，她立刻落了两行泪，没有任何话语可以形容此次相见。

    「allan，你……」

    鹤熙话没说完，allan瞬即背对她，蹲在收银机后面，掩住耳朵发抖，鹤熙站在柜台前低头看她，她不明白她怎么了，难道她不应该现身？可是鹤熙怎么能不激动，allan终于不在那种深渊里，鹤熙不再感到那么窒息，只是沉默跟悲伤让她不知所措，怎么了？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为什么却还是这么难受？鹤熙最终敌不过allan如此反应，她决定离开，但才刚走出去，身后的玻璃门又再度打开，鹤熙一转身就被allan抱住。

    「阿熙，你不要回去。」

    「但你在工作，而且andy一个人在家……」

    「你不要回她那里去！」

    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不想变好的原因，allan的自私与感情彻底暴露，鹤熙这才真的哭了，模糊的视线穿过allan的金发，直视便利商店外，那一颗不知是谁种的小仙人掌。

    『鹤熙，为什么送我仙人掌？』

    『因为觉得跟你有点像。』

    『像？鹤熙，你觉得我浑身都是刺，兇悍的没人敢靠近吗？』

    『不，凯莎，仙人掌的花语是坚强，你是我见过最强韧的女人。』

    鹤熙忆起她在与凯莎交往一百天的卡片上写的话：「凯莎，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信勇敢，像太阳，永恆不变的光。我会爱慕嚮往你的无畏坦然，但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我知道你跟仙人掌一样，竖立各种防卫保护自己，我多想拥抱你每一根针下的脆弱与柔软，你相信我吗？」

    深夜，两个女人在超商门前相拥哭泣，情感如浪潮般拍打上岸，岸上站的那个人是谁啊？每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