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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摇着粉羽扇,君上忘了,此世此代,以官衔列朝堂才是正途,才是切实的可期;天子座下,有实无名,且伴君如伴虎,仕途前程,哪日说没就没了。好容易考来的功名,岂有放弃之理? 慕容峋思忖这话实在,想了想道:那依你之见,愿意留下的这六人 恃才,心高,且是赌徒。相信天子座下,风险与机会同样猛烈。 与你同路人。慕容峋望向庭中龙抓槐的秃枝。 竞庭歌停止摇扇。希望吧。 六人辅阁,实为七人,竞庭歌作为此国君主身边站了经年的谋士,想不在列都难。 故除却淡浮院内授课,她又开始频繁出入皇宫;院内女孩子们念书已成样子,她不在时,自习功课。 此刻就都在大屋内静读或写字,因老师正另一头接驾。 这个月第几回了? 第三回 。 今日初几? 初五。 小声说话的是阿夏和逢春,后者听得日期,哼哼两声,十足小大人。 冬儿坐后面,蹙眉道:功课都写完了? 两人论老师的闲事本就心虚,刻意低嗓没料还是暴露了,齐抓了案上作业回头一扬:写完了,冬儿姐姐要不要检查? 冬儿年纪最长,竞庭歌不在历来是她与蕊蕊管事,奈何性子过稳而至于嘴笨,碰上这两个伶俐的,格外不会应对。 却见另一只纤纤小手从天降,一把将两张纸拿过,正是蕊蕊,一脸严肃开始看。 写得是还中规中矩,错字怎这么多? 蕊蕊今年也才将满七岁,与逢春阿夏差不多年纪,脸板起来却比冬儿更老成,加上语气措辞越发随了竞庭歌,不怒自威。 因这个,也因她最早入门,众人默将其视作大师姐,也便在这种时候,立马认怂。 很,很多么?逢春咋舌,凑上去瞧,哪儿呢? 另外四个原本极稳的也坐不稳了,纷纷上来帮挑错字,一时屋内叽喳,直到门被推开。 自是竞庭歌,送驾正巧经中庭,听见里头吵闹,本不想管,被慕容峋命进来看看。 功课都写完了? 与冬儿方才诘问一字不差。唔,该说冬儿与老师一字不差,学得这样到位。念及此,女孩们皆笑,竞庭歌蹙眉,上前两步,圣驾还在外面,嬉闹也不分场合!稍顿低声: 你们住此地是为念书,被君上和宫中大人们听得这般,像什么话? 众人稍怔,方正神色。竞庭歌瞥见蕊蕊手中两页纸,又道: 功课写好了,就收好放我桌上。送走君上,咱们一一看,挨个儿评。 这两个丫头讲老师同君上的闲话。冬儿虽嘴笨,耿直性子,张口告状。 逢春阿夏一脸不可思议。 竞庭歌眉眼微挑。 转头余光见慕容峋还在庭中原地等。 回来再说。 回来未论闲事。 功课被工整摞在案前,竞庭歌一份份拿起让诵读,然后请其他人点评,自己再评,以不同评断的点与据出发,讲授对应的书册文章。 晚饭毕,又是一轮夜读。苍梧雪多更胜霁都,白日里便阴云,戌时将近,雪落下来,女孩子们纷纷合书打算回屋睡觉,第一个推门望出去的人大呼: 下雪了! 众人回头,就着半道门幅的视野看,皆觉欣喜。冬季雪夜在北国实属寻常,但孩子心性吧,这样的年纪,看多少遍都不腻,都觉美妙。 淡浮院不比皇宫,气氛更似蓬溪山,竞庭歌亦觉与在静水坞所见雪景不同,更舒缓,叫神魂松弛。 师徒九人或坐或站,就那么在大屋里看了许久夜雪。 今日论闲话,是什么话?看得久了,竞庭歌始觉懒,歪着身子依旧望门外。 逢春与阿夏小话多,却也是敢做敢当的巾帼,闻言双双起,向老师恭谨拜,据实回答。 是老师从前居静水坞、君上就老去、如今搬来淡浮院、果然频至的听说。 竞庭歌收目光逡巡众人,你们常日闭门院中,少与外间往来,能晓得这些闲话,必是旁人告知。 还能是谁,敏姑姑宫中为女官多年,通晓这些事,平素照料这些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自说了不少。 她还是陆现表亲如今是陆相了,兰氏盐案虽最终由天子门生敲下定音锤,今上仍大肆褒奖了此案乃至过去数年间陆大人功绩,加之朝中呼声高陆现婉拒不得,终是跪谢隆恩接了相印。 至于这些个闲言。竞庭歌不觉与陆现有关,以他今时地位、近几个月同自己交道,某些立场、做法已迥异从前。 多半敏姑姑信口说的。宫中女官,嚼舌根是习惯使然,尤其自己这盘闲话,已被嚼了经年。 两个丫头原没想瞒,亦不觉敏姑姑存了恶意,更知老师既这么问,心中必已有数。遂相互瞧一眼,阿夏开口: 老师莫恼。也就是君上总来,我们看得多了难免好奇,敏姑姑方随口道一直是这样,经不住我们再问,说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