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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也始料未及,黑暗中转头,见不远处慕容峋亦双臂交叠枕在脑后,侧脸轮廓坚毅,线条偏硬,但以他们几个月书信往来以及今番对谈判断 此人不是心硬之人。至少比竞庭歌要软。 你也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他道,尚没说完, 那么头脑匮乏,事事都要靠上官朔和竞庭歌。慕容峋自觉接上,并不转头。 顾星朗一笑,默默转回来,慕容兄勿多心。我并无此意。他复仰头,继续去看顶上房梁漆黑一片,不知清凉殿里那些夏日星辰,此刻是否正亮着, 只是你分析问题竟也这般条理分明,层层递进,我没想到。 以前也不会。慕容峋答,跟她呆的时间长了,总听她一二三四地说,不会也会了。他一顿,终转头,也去看顾星朗。月色流淌在暗夜,只能大约瞧见轮廓,的确很完美。完美的脸,完美的脑子,只差一身匹敌其兄长的好武艺。既生顾星磊,何生顾星朗,顾家此代,确是大喜大忧。 好在有人帮他们解决了这道难题。 谁能想到呢。 他收回思绪,接上方才话头:你跟阮雪音,你们俩对话,也这样吗?相互一二三四,条理分明,层层推进。明明是枕边人,却仿如君臣谈话。 顾星朗挑一挑眉,我没觉得跟她是君臣谈话。她也不这么觉得。她和竞庭歌都自幼进山拜师门,从小便这么讲话。我就更不用说了。习惯一样罢了,反而更容易沟通。 何止容易。根本默契,心有灵犀。他无声笑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你运气好。慕容峋轻叹,同样是蓬溪山的姑娘,给你的就是枕边人,送到我这里的, 他没往下说。 知足吧。顾星朗回,她改写了你一生。 改写了当朝蔚君一生的姑娘正躺在自己床上翻白眼儿。 对象是阮雪音。 我说,一个问题没解决,你又起新思路,到底有完没完? 竞庭歌不快,本是要探对方的虚实,不小心又被占了谈话先机。 这件事我谁都没说。阮雪音道,哪怕对顾星朗,纪桓二十二年前到过锁宁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此事不只有上官妧陈辞,顾星朗默认,纪齐佐证,我去冬回来,老师更是明明白白告诉过我。 四个人,来自四个完全不同的立场站位,都作此说。所以并不是九成可信,此为事实。老师亲口拍板的事实。而她之所以在回霁都后分别向纪齐和顾星朗讨话,不过是为了多方确认。 众口烁黄金的局,最忌偏听偏信。 所以呢?你是怀疑纪桓同老师有关联,还是同上官夫人有关联?他要参与东宫药园案,总得有路径吧?如果她们都是药园里的人,那纪桓必定同她们其中一位相熟咯?她猛一个翻身坐起来,不是吧,情债? 不知道。阮雪音依旧侧躺着,面向竞庭歌,没有枕头,被子一角让她扯了垫在脑袋下面,现在差一个契口,去打开纪桓当年在锁宁城的暗局。 契口不就在霁都相国府?难不成你还要去锁宁城挖? 契口确在纪府。过去几个月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出发前相国府一役,已是将事情翻上了台面,再要往下推进,会比较难。但她并不后悔,当面刺探纪桓乃必行之举。有了这一步,再往后才推得下去。 且看下山前老师如何答复。阮雪音答,我始终觉得,苍梧上官家也是一道契口。上官夫人已经对你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再加把劲,让她将整个故事讲出来? 很奇怪。竞庭歌道,歪着脑袋,我每见她一次,都会拿到更多与老师有关的线索。仿佛她本就等着我去问,而一早准备好了要同我说。老师这次的反应也很奇怪。竟然要给答案,还是下山前给。这两天她等什么?需要时间措辞?她努力撑一撑眼皮,有点犯困,但必须说完, 你说,有没有可能上官夫人与老师已经联络过?这棋面走势因为我们过分主动,要改了?还是说,从头到尾,她们就是互相知情的? 最后这句话,问得颇艰难。去年在折雪殿初论此事时的气氛再次升上来 蓬溪山二十年为盘而我为棋子之惶惑。 如果是这个解法,阮雪音道,那从我去年传信回来说祁宫中还有人会用四姝斩开始,后面就都是设计好的,或者说,在预期内。 老师故意让她查四姝斩之事,就此推动了往后与之相关的所有事。直到今天。 让你说的,竞庭歌一个寒战起,颇夸张,越来越恐怖了。 说是这么说,寒战也到位,却不见她脸上丝毫惊慌。阮雪音无语,继续道: 所以还是那两个问题。第一,我母亲是谁。第二,你是谁。她沉吟,你要不要回趟竞原郡? 不要。竞庭歌果断。 两人各在自己床铺,或躺或坐,隔着中间小几相对,很多年来夜间睡谈的场景。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