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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美。” 雍正纵容地笑笑,抓了一把带壳的慢慢剥:“还是不愿将福沛养在身边?” “不养。” 一方面,记到自己名下就是一份责任,离钺不想担这个责任。另一方面,皇贵妃的儿子,记也该记在皇后名下,记在庶妃名下算怎么回事? 沉默了一会儿,雍正摊开手,露出十来颗白胖胖的莲子仁:“还你的。” 离钺不跟他客气,仓鼠囤粮食似的,快乐地往自己碗里捡着。 “选秀,你怎么看?”莲子仁还剩两颗,雍正屈指捉住了她的手,“有话要问朕吗?” 他没忘她说过的话,得不到独宠会杀人,可当真? 大抵是不能当真的,别人都是嫉妒了装大度,只有她是无情装有情。 离钺使了点巧劲,把莲子仁抠出来吃了,答非所问道:“恰逢十六,晚上去观桂楼吧。” 雍正应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以往黎氏只会喊他习武,今儿主动提起登楼望月,是在意还是想逃? 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深夜幽会,都得显眼些。 雍正选了件云峰白的长衫,外罩银丝绣祥云的纱衣,换了枚白玉扳指,另拿了把折扇。 不像他得处理完政务才能赴约,离钺是个闲人,傍晚时分便溜达到观桂楼了。 雍正缓步走近,看清她的衣着,蓦地一乐:她穿的是井天蓝的旗服,外头也罩了件纱衣,绣的是嫦娥奔月图。 离钺也乐了,他们两个的衣裳,其实是同色系的,都是极浅极浅的蓝,近乎白色。 月夜着白衣,实为最骚气的打扮,简单来说就是——开屏行为。 “劳佳人久等,是朕的不是。”雍正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蚊虫多么?” “有驱蚊香。” “热么?” “一点点。”离钺侧头看他,“劳驾皇上为奴婢打扇。” “小事。”雍正慢悠悠地摇着折扇,“当心台阶。” “话说,您就空着手来?” “朕能来就是你的荣幸。” “行,是在下唐突了。” 互相调侃着来到顶楼,月台上早已摆好酒点。 离钺习惯性先上酒:“今天就敬满月罢。” 雍正与她碰杯:“敬满月和,月中仙。” 红幔飘荡烛光摇曳,女人坐在对面,背后便是冰轮般的明月。 那皎皎月华倾泄而下,为她渡了层银辉,恰似广寒仙子误涉凡尘。 饮完酒,雍正拿出一支莲花簪。 簪子通体洁白,偏偏莲尖带了点红色,在月下显得分外剔透。 离钺眉眼弯弯:“奴婢还以为,皇上当真没情调到空手赴约。” “你当朕是你?坐过来,朕为你簪上。” 那张椅子两个人坐也宽敞,离钺挪到他左手边,却不叫戴簪子:“今儿不凑巧,头上满了,明儿再戴。” 待会儿闹起来,摔断了可惜。 酒过三巡,为了更好地赏月,她把灯笼都灭了。 此刻,月台上唯一的光源便是月亮,清幽,静谧,如晓风拂面,教人心旷神怡。 无需言语,只肩并肩坐着,再辅以良辰美景,满目俱是海晏河清的安宁,可谓深得圣心。 离钺料准了皇帝会喜欢,那纱幔是她特意挂上去的;座椅的位置,是她精心选定的最佳赏月角度;酒是皇帝偏爱的清酒,下酒菜也是皇帝喜欢的口味…… 为了能和平分手,她可花了不少心思。 当初说“得不到独宠就杀人”,后来神女成神,离钺自知随时可能离开,自然不再理直气壮地要求独宠一生。 她和皇帝的这段关系,只看谁先放弃。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皇帝要选秀,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 打个分手p此后不侍寝,凭着枪炮革新的功劳,让皇帝养她到离开,绝对不能说过分。 离钺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而这些打算,皇帝应该能猜到少许,猜到了还开屏,怎么不算挽留呢? 她被取悦到了,改变主意了。 雍正一手执杯,一手揽着佳人,出神地望着月亮。 离钺就支着下颌望着他。 他这文人墨客的打扮,本来走的俊逸儒雅风,却生生被经年积攒的帝王气场扭转了路子。 月光熠熠下,男人单是静静端坐,也睥睨万物如神袛临世,让人不禁想要——撕毁他矜傲的外壳。 就离钺那不清白的眼神,谁能无知无觉? 轻笑着将人拎到腿上,借喂酒的动作让她仰起头,雍正戏谑道:“瞧瞧,嫦娥都被你看羞了。” 不知何处飘来一团云朵,遮住了小半月亮,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确像是难为情了。 但离钺不难为情,转头就把口中的酒渡给了雍正。 天青酒杯被随手放回桌上,没站稳翻倒了,骨碌碌转了几圈,差点就要从边沿处掉落,竟险险刹住,倾了最后一滴佳酿下去。 须臾,钳住女人的后颈将她拉开,雍正有些气喘,哑声安抚道:“乖一点。” 皇帝陛下不想尝试幕天席地的滋味,还想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节操。 离钺气息也不太平稳。 指尖很不乖地划过男人滚动的喉结,搔扰着他紧绷的下颌,她歪头笑得玩味:“皇上明明喜欢,却总是心口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