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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全身湿透,一跃上船容易,想不发出声音却是难上加难。她顺着婚船飘了一会,心中着急。等了片刻,终于逮住机会。一艘小船有人站着船舷边,手摸着腰带解裤子。 秦孤桐曲指连弹,两枚铜钱飞出。一枚从水下打在船上,一枚打在那人膝盖。只见小船一晃,有人“哎呀”一声,“噗通”掉进水中。 天汉寨迎亲的人与方家送亲的手均是一惊,纷纷探头那那边看。无人注意秦孤桐从水中腾空而出,勾着栏杆跃上婚船。 “啊!”方家护院正望下看,突然水珠溅在脸上。来不及开口,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秦孤桐暗道一声侥幸。左右一看,船尾空荡无处可以藏人。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急如焚。抬头伸手抓住尾帆,身体一荡,拖着昏迷的护院挂上去。 等巡逻的两人骂骂叨叨走开,秦孤桐扯了缰绳将人吊在上面,自己顺着桅杆爬上去。躲在风帆布后面一看,见巡逻的都步伐滞重,分明是些寻常护卫,心中松了口气。想来方家元气大伤,精悍都留守山庄。况有天汉寨的人马声望,大家权衡利弊,无人敢来劫船。 秦孤桐在船上腾挪纵越,避开巡逻护院,片刻便找到新娘房间。在船楼最上层,十分明显。门口连护卫都没有,只两个婢女。 打晕她们实在太过明显,秦孤桐定神上前扣了扣窗户。片刻屋中人影一动,轻轻一声,窗户打开。 方未艾身着层层叠叠九丝锦绣嫁衣。秀发盘起,插十二枝金钗步摇。朱砂点唇,黛青晕眉,眼角微勾上挑,额间点青鸟翠钿。 第25章 婚嫁 方未艾惊闻有人敲窗,本就心中疑惑。此刻见了秦孤桐,那张木然落寂的脸上,登时眼中泪光闪烁,一片凄婉之色。 秦孤桐忙做了手势,方未艾呆呆看着她却不理会。秦孤桐心急如焚,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方未艾一惊往后,头上金玉步摇叮当作响。 “二小姐?”门外丫鬟推门询问。 “无事。”方未艾忙道,“我有些饿,白芍,你下去给我炖一份燕窝。” 丫鬟应了一声,合上门。片刻,方未艾又说:“红药,你去跟白芍说,不要炖燕窝。我想吃点咸酥饼。” 听见红药远去的脚步,秦孤桐从窗台下慢慢张起身。伸手一撑,翻身跃进房中。转身关上窗户,她低声道:“你快把这一身脱了,我带你走。” 方未艾却在红绸锦被的床边坐下。 秦孤桐皱眉,寻思着:难道她不想走?还是有顾忌? 此时多待一刻便多十分危险,秦孤桐心急如焚,连忙催促道:“你放心,我有把握带你。不过,你要是不愿走……” 她话未说完,停下等方未艾做决定。方未艾仰起头,看着她笑,边笑着眼泪滑落:“秦姐姐,你能来,我真、真的很开心。” 秦孤桐心中不忍,刚要开口,就听她又说:“可我不能跟你走,你带我走,只能救我一人。我留下,可以救方家上上下下千百人。秦姐姐,你是要救一人还是救千百人?” 秦孤桐眉头紧皱,虽知这是一场方家投诚的联姻,可未料到居然这般严重。关系方家上下千百人,难道是君瀚府打算杀鸡儆猴? 方未艾看着她,眼中渐渐升起怨恨:“君瀚府的人上门,让我们一个月之内搬离鹤鸣山,天汉寨答应给我们一块地方。” 失去萧清浅的方家,再也练不出九转龙丹。此番又伤亡惨重,实力大损。君瀚府大帅突毙,西南各方势力必定是蠢蠢欲动。而方家既生出二心,君瀚府怎能容它。正好杀一儆百,借它立威。 秦孤桐见她面色哀伤,伸手握住刀柄,一步上前抓住她手腕,冷声道:“哪管得了那么多,你先跟我走吧。方家离开鹤鸣山又不会死。” 方未艾抬头看着她,习武之人总有股锐气,像刀剑上的锋芒。她仰望着秦孤桐,逼退泪珠的眼眶里通红,笑起来却似从前天真烂漫的模样:“…我一直想离开方家啊,求了你那么多次,可你总不肯带我走。” 秦孤桐一怔,沉声说:“这次我带你走。” “——谁敢!” 突然一声,恍如雷霆! 秦孤桐闻声拔刀,横刀尚未出鞘,就听狂风摧拉枯朽之声。顿时门窗俱裂,屋中烛光尽灭,桌椅东倒西歪。一个红色身影踏着地上破碎的门,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秦孤桐眉梢舒展,横刀在前。 来者是个面色枯青中年人,五官尚且端正,就是一脸病怏怏的,穿着格格不入的大红色喜袍。见着秦孤桐,冲上来抬手就是一拳。 秦孤桐猝然一惊,只觉泰山压顶而来。根本来不及相抗,一个鹞子翻身险险避开。 就听“轰隆”一声,刚刚秦孤桐所站的位置被砸出一人高的大洞,江风呼啸而入,周围座椅摆设也碎了一地。 秦孤桐见他拳劲如此霸道,不由心中一紧。隔空打物到这步,内家功力也然非凡。秦孤桐握紧横刀,打算以巧制力,以长克短。 横刀一指,以腰带臂。刀尖斜撩而上,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快捷迅猛。以此起手,又能接纵、横、行、藏四招,进退皆可。 秦孤桐出手,那人却好似不见,一动不动。银辉一闪,刀锋直逼他胸口。他此刻门户大露,全是破绽。横刀一提,往他咽喉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