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页
秦孤桐看她咳的饼屑到处飞,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吃完再说。” 白鸢咕噜咕噜喝了半杯说,咽下喜饼,抬手又咬了一口。秦孤桐连忙抓住她的手,诧异道:“你干甚么说正经事。” 白鸢也是一脸诧异:“你不是我让吃完再说嘛?” 秦孤桐捏着她的手腕,哭笑不得:“你倒是吃给我看看。” 白鸢也就轻功拿得出手,旁得简直和路边卖艺的无二。手腕一酸,喜饼险险要掉,她连忙服软:“别,我是说也不一定是二小姐,说不定是别人。” 秦孤桐听她这句废话,顿时气得不轻——气自己傻。 “我居然想从你嘴里听……算了。”秦孤桐松了她的手腕,下意识扶着横刀在屋里走动。 这么大阵势,除了方未艾还有谁。君瀚府和天汉寨一直隔长江而望,互为劲敌。方兴惹恼君瀚府,只能投靠天汉寨。婚嫁结姻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无成本的交易。 一定是这样! 秦孤桐一拳击掌,心里更是茫然,不愿多想。 “难道是老爷回来了?”白鸢舔舔手指说。 秦孤桐陡然一惊,不由心中发毛。 方中正回来了? 是的,必然是他回来了。要不然方兴也不敢随意背约,与天汉寨结盟。想到此处,秦孤桐忍不住低声问:“方未艾嫁给谁?” “天汉寨大当家的。” “啊?”秦孤桐惊诧的转过身,“天汉寨大当家的?他多大年纪了?” 白鸢刚掏出第二块喜饼,白面松软,红戳喜字。她张口刚想咬,闻言一愣,恍然大悟道:“阿桐,二小姐应该不是自愿的吧。” 方未艾。 那个整天嚷嚷着闯堂江湖的方二小姐。那个怕痛怕累还想练成绝世武功的方二小姐。那个跟她没大没小不分主仆的方未艾。那个让她折并蒂莲的方未艾,笑起来天真烂漫。 她终于走进她渴望的江湖,却不是快意恩仇、除恶扬善。而是…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秦孤桐给萧清浅裹上斗篷,将霜华剑解下放在她手上。萧清浅抱着剑,抬起头来看向她。浓密睫羽轻颤,拂过湛清无光的眼。秦孤桐心中一叹,伸手抱住她,轻声道:“我不得不去啊,不能不去…” 萧清浅抬起手,摸索着放在她肩上。 外面响起敲门声,秦孤桐扶萧清浅坐下。打开门,白鸢背着包裹走进来,低声说:“我都收拾好了。” 秦孤桐点点头,将门关上,转头对她说:“我刚刚问过,天黑之前,云帆号会靠江边停泊。方家的婚船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到天汉寨,他们会连夜赶路。这段长江没有分叉,他们必定会路过我们。等我救下方未艾,我们就立刻从岸上离开。你一定要守着清浅,寸步不离!” 白鸢坐在椅上剥栗子,闻言重重地点点头,又笑道:“自打遇上你,就是救人,逃命,救人,逃命。” 秦孤桐也笑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头。白鸢一巴掌拍开,啐了一口:“别没大没小的,白姐姐可大你两岁。来,叫一声。” 有白鸢在,不管多紧张危险的气氛,都能轻松起来。秦孤桐看着白鸢举着一颗栗子,逗着萧清浅说多好吃多好吃,然后扔进自己嘴里。心里顿生一股念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几人一起过也不错。 在秦孤桐漫长的等待中,夜幕降临。 她悄悄站在船舷边,任冷风呼啸。直到灯火璀璨的画舫出现在眼帘。 这片江面有一百五十丈宽。秦孤桐并不擅长轻功,登萍渡水全依仗道化心法气劲绵长。借俯冲之力,二十丈已是极限。想要从云帆号直接飞到婚船,绝无可能。 好在她早有打算,盘算着时间差不多,提起云帆号上撑船的竹竿。提气纵身,从船上一跃而下。待快要坠入江中,伸手一掷,竹竿贴着水面窜出。秦孤桐自己双腿一蹬,身如离弦之箭,追着竹竿飞出。 她一脚踩在竹竿之上,方觉自己想的太过轻松。夜风之中,江水浪涌,竹竿时沉时浮,无法控制。她落在竹竿上,一踏之下竹竿沉入水中,瞬间秦孤桐鞋袜尽湿。她暗骂自己一声,踩着竹竿无可奈何。 看着远处的婚船,秦孤桐微微一跃,脚背用力一踢,竹竿霎时在水中窜出七八丈远。她内力游走周身,脚尖连点水面,追上竹竿,暂且落下调息。 此刻江水已经透湿她半身,江风一吹颇为凉爽…… “学艺不精。”秦孤桐自嘲道,瞧着婚船画舫还有五六十丈远。顾不得伤春悲秋,也顾不得鞋裤湿透,一鼓作气,直往那边而去。 待她快接近船队却是一惊,立刻弃了竹竿沉入水底。 只见那灯火璀璨的婚嫁船队周围,有无数不点灯的小船游曳。这是白天派送喜饼的小船,晚上便改做巡守。亏得今夜无月,他们只听见动静,划船过来捞起竹竿,当做是哪艘船上掉下来的。 “呸,吓了爷爷一跳,吃饭的家伙也不收拾好。” “哈哈,吴老大你忒胆小了,亏昨天还在大当家面前露了脸。你当是一二十年前啊。” “就是,如今谁也不敢先动手,动手就理亏,理亏人家就能来一起分了你。” 秦孤桐闭气贴着小船底下,待有两艘小船靠近时,趁着他们说话吆喝,慢慢游过去,渐渐接近那艘金碧辉煌的婚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