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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我说话?”顿了顿,他慵懒地说了句:“那不说了。” 微微湿润的嘴唇被他亲吻着,外头小雨霏霏,室内空气潮湿,光线沉黯,隔绝外界的声音。不知过去多久,意识在涣散的边缘,就连他的呼吸也如雨点下坠般低徊,渐渐的听得不真切了。 盛鲸不是真的不想搭理他,是懊恼自己无法拒绝他。诗歌里的镜花水月是很浪漫的事。可如果听说她真的想从水里捞起一个月亮来温暖自己,谁都会笑她痴人说梦吧。 这种迷恋海市蜃楼的感觉,持续到了下午。 考虑到要试衣服,起床洗漱完毕后,盛鲸只简单地换了身清爽的休闲装便直接拎包出门。 下了楼才发现,他竟然是烟灰色正装搭配同色系黑灰斜格纹窄领带,马甲最后一颗扣子并不扣上,熨帖笔挺的双叠白衬衫,银色领针低调得体,但袖口古董袖扣无声煊赫显贵气焰。 年轻,锐意,却又优雅内敛。 上班族的写满劳碌的“正装”与之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盛鲸一窘,立刻调头要回去换身正式点的。 靳言叫住她:“过来。” 她转身,不解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做什么? 靳言抬起右手,给她看敞着的袖扣,笑说:“帮我扣一下袖扣,我自己只能搞定左手。” 扣袖扣意味着什么,她懂。但她还是走了过去,替他扣上,嘴里嗔怪他:“你穿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一起出门。” 靳言将她搂住,让她坐在腿上,笑着说:“不穿好看点,我怎么好意思站你旁边呢。” 他满嘴跑火车,说得好像是他配不上她这一身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廉价春装似的。 盛鲸不和他理论,迅速替他整理好袖扣,起身退开,准备上楼:“等我十分钟。 ” 靳言拉回她:“别换了,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盛鲸摇头,“不行,到了世贸别人准以为我是你包养的小秘书……” 靳言噗嗤地笑出声:“一天到晚净瞎想。到时候我大声的告诉人家,这是我女朋友,好不好?” “出门吃个饭而已,没必要纠结衣服。”盛鲸还在犹豫,但靳言已经行动起来,揽着她往外走。 盛鲸被转移了注意力:“我哪家吃?” “你想吃什么?” “不辣的,环境隐蔽点。” 靳言手指搁她脖子上,勾着头发玩儿,闻言质疑:“为什么要环境隐蔽点?我见不得人?” 盛鲸说:“第一次一起出来吃饭,难道你愿意被围着行注目礼?” 他以为盛鲸还在纠结衣服的事,但这回他猜错了。他抬起手摸摸她头发:“有家海派餐厅还不错,有包间,环境也好,不过,不许喝酒。” 盛鲸心情好时不喝酒,“不喝,没带司机,你还得开车。” 到了目的地,下车后靳言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去。由于着装风格问题,门口迎宾小姐看着他俩几乎是瞳孔地震,滑稽的表情十分好笑。 入座后,靳言说自己不饿,让她点。 盛鲸翻了翻菜单,点了菜饭、焗蜗牛、罗宋汤、土豆泥沙拉,都是很小份的。看到菜单上居然还有上海鲜虾大馄饨,又问靳言:“有鲜虾大馄饨,你吃不吃?” “嗯。” “要不要再来一份炸猪排?” “嗯。” “还要别的么?” 靳言定定地看着她,摇摇头,表示已经够吃。 见他兴致不高,盛鲸有些不安:“你干嘛不说话。” 靳言笑了笑,语气温文:“没什么,就想看着你点菜,听着你说话。” 盛鲸被点中死穴,“那你也得好好吃饭。不能别人问你吃啥,你都说嗯。” “因为你点的,刚好是我小时候喜欢吃的。” 她听懂了,“你妈妈是上海人?” 靳言轻声说:“我外婆顾锦珩是上海人,她从小家境殷实,女校毕业后留学圣披德堡,曾因各种原因滞留俄国多年,和一名叫做安德烈·尤苏波夫的沙俄贵族结婚。她生了好几个孩子,但回国时,只被允许带上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妈妈。我妈妈从小不快乐,她恨外婆,恨我爸爸,也恨我。我从小定期在外婆、爷爷家流浪。” 顾锦珩,盛鲸在教科书里学过,著名铀矿地质科学家,曾供职于核与地质研究院,七年前病逝。资料显示,顾锦珩女士只有一个独生女顾南屏,是很成功的芭蕾舞蹈家。 一直觉得他本人,温柔多情是皮相,骨子里清高冷寂,如无边秋月,如冬日凉风。看似清辉澹澹,实则肃杀寒彻——难怪哪怕他做得再热烈温柔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得他骨子天生带着的冷意和疯狂。 手机下单后要等半小时才会开始上菜。 “靳言,”封闭的空间和时间差给了盛鲸勇气,“以往都是你哄我,现在换我哄你好不好?” 不等他回答,手撑着桌面,探身先吻他额头,鼻梁,嘴唇,下巴,再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侧首与他接吻。 再空旷冷寂的空谷,也会有忽然山洪涨潮,亟需宣泄的时候。靳言愣了一下,扣住她后勃颈,瞬间反客为主。 他又不是真的金妆玉裹沾不得人间烟火气的神明,他是有血有肉的人,高阁太冷,他也想有个温暖的人来作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