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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门主倒是给了我一些指点,但他也忘了,他离开白阳山庄的时日也不算短,他所说的地方如今都是废墟一片,如何也查不出他所说的东西来。我从进城至今将大大小小能够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哦?”薛兰令问,“门主到底要你找什么?” 俞秋意道:“这件事是个秘密,真要说,那也得夜深人静,旁若无人了再说。” 薛兰令道:“这个旁若无人,是没有哪些人?” 俞秋意道:“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薛兰令颔首道:“那听到这个秘密的,只会是你认识的人。” 夜深人静是个怎么样的夜深人静呢? 冷。秋夜的冷是有些炎热的冷。 俞秋意推门走进。 他走进屋来,屋中也只点燃了一盏烛火。 他借着烛光看清了坐在屋中的人。 俞秋意的脚步一顿。 他望到了一个人,霎时就想退后。 可这屋中的路是退无可退的。 他将屋门关上。 然后俞秋意走到桌旁,他坐下。 他坐下来,未敢多看。 因为有琴弘和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这个留给他的唯一位置,也正正在有琴弘和的左边。 俞秋意对于有琴弘和的记忆堪称深刻。 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是恨不得能有无数个神医朋友,能随时随地为自己医治伤势,治愈疾病。 但若认识的神医却张口闭口,要让自己做成个“药人”。 那任谁都不愿有这么个可怕的朋友。 俞秋意不敢多看。 他亦不敢一直望着薛兰令那张撼人心魂的脸。 他便看着段翊霜。 薛兰令道:“正如俞侠士所见,这个秘密,世间只有我们几人知晓。” 俞秋意道:“其实这个秘密哪怕说出来,各位也不一定会相信。” 薛兰令问:“那是怎样一个秘密?” 俞秋意道:“门主告诉我,在这扶义城中,有一个秘密场所,里面藏着白阳山庄的许多秘密,于是他交给我几个方法,让我顺着这些提示去寻找这个地方,若是我找到了,也就能知道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可我按照他的说法,始终都没能找到这个地方。” “所以我说,也许你们不会相信。” 薛兰令沉默了片晌。 这却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分明坐在这屋中的人有四个,能够开口说话的,却好像只有他与俞秋意似的。 他不开口,便也没有人开口。 他不问的,就没有人想要问。 薛兰令说:“你若是将你的眼珠子挪开,那我倒是可以相信。” 这话没头没尾,奇奇怪怪。 俞秋意愣怔着想了会儿这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他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俞秋意不看段翊霜了。 他转头看了眼薛兰令,最后将惊愕地目光挪到了有琴弘和的身上。 有琴弘和眯眼笑起:“俞侠士终于舍得看我了。” 俞秋意说不出话。 薛兰令此时又道:“祝榭想要你找的地方,既然能藏着白阳山庄的秘密,那必然有些东西只会藏得更深,藏到连祝榭自己都不知道。他能知道的,白阳山庄也能知道,任何一个门派都不会纵容自己的秘密流传在这世间,所以他知道的,和你所知道的,恰巧也会是白阳山庄知道的。” 俞秋意道:“薛大侠的意思是——” “的确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但白阳山庄却也有无数的方法将它隐藏。你现在没有找到它,并非是它不存在,而是你用错了方法。” 俞秋意问:“那薛大侠觉得我应该如何找到?” 薛兰令道:“何必如此见外呢,”他轻笑,“闲来无事,我自然要帮俞侠士一把。” 俞秋意道:“要如何做?” 薛兰令道:“最明显的地方可能藏着秘密,最不显眼的地方,也可能有秘密,但也有些东西,或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俞秋意不解这句话的意义。 因为细听下来,这话可谓是一句废话。 有琴弘和却道:“那谁能做饵呢?” 俞秋意道:“做饵?” 有琴弘和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显眼的地方,最不显眼的地方,你认为会是什么呢?” 俞秋意眨了眨眼睛。 他极诚实地摇了摇头。 有琴弘和笑意深深,抬指一点俞秋意的额头。 有琴弘和柔柔道:“是自己啊。” 说远也远,说近也近,显眼也不显眼。 ——即是自己。 俞秋意道:“我?” 有琴弘和立时道:“既然俞侠士有如此精神,那我们也不好拂了你的意,如此,这个做饵的人,就是你了。” 俞秋意道:“什么做饵?为何又是我?” 有琴弘和道:“我们在说谁能做饵,你不是说你要做饵?” 俞秋意道:“我何时说过。” 有琴弘和道:“你说了‘我’这个字,自然就是你愿意了。毛遂自荐者,通常都有些本事,没想到俞侠士竟是如此有侠义心肠的人,勇气可嘉,在下佩服。” 俞秋意张了张口。 薛兰令道:“要让你找一个地方,证明这个地方能有人进去。走不进去的地方不需要找,需要找的必然可以走进去。既然我们要找,就要有一个人能够走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