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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想了想,点头道:“是,声音还挺大的,一直在叫。” 林不羡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计量。正厅近在眼前,林不羡松开了云安的手,说道:“记住我适才说的话,若是李大人问起详细经过,你大可请他传唤证人。” “知道了。” 云安和林不羡进了正厅,厅内站着两名穿着衙役服装的中年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杜仲身材魁梧高大,将军肚,四方脸,络腮胡,满面油光,生了一双环豹眼,佛耳,广口。 胡黎的身量只到杜仲的肩膀处,看起来短小精干,干瘦干瘦的身材,衙役的服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松垮,就是像半大孩子套上了父亲的衣服,不甚合身。 相比于杜仲的一脸正气,胡黎在气质上则稍显猥琐,眯眯眼,鲶鱼须子一般的胡子,只有那么两撇,长长的。 正厅的一对主位中间的小几上,摆放着两只青白色的茶盏,冒着热气。 但杜仲和胡黎只是并肩站在正厅的一侧,一起看着厅内漆红的柱子,好像在研究什么,又好像是单纯的发呆。 林不羡朝着二人行了一个万福礼,唤道:“小女子见过二位大人。” 云安也对二人行了一礼,说道:“在下云安,见过二位大人。” 杜仲和善一笑,声如洪钟,回道:“林四小姐无需多礼,昨夜城西坊间出了一桩案子,目击百姓说与令夫君有关,我二人奉李大人之命,请令夫到府衙问话。” “嗯,对。”胡黎捻了捻脸上鲶鱼般的胡须,点头称是,言简意赅。 云安察觉到杜仲和胡黎在看自己,杜仲虽然笑着和林不羡过话,但余光瞟向了自己,胡黎则更明显,从自己踏入客厅的那一刻,眼睛就盯到了自己的脸上。 云安被这二人盯的浑身不自在,从怀中拿出林不羡赠的折扇握在手里紧了紧,心里才安定了些。 林不羡见到云安如此,瞬间便明白了她此时的心情,对两位衙役说道:“二位大人请先行带我相公回去吧,陆状讼师一会儿也会到府衙。” 杜仲和胡黎对视一眼,笑道:“好说,那就请了。” “多谢。” 林不羡的这句话看似平常,实则是在敲打二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林府绝对没有舍弃云安的意思,请他们掂量着办。 另外,这位陆状他们也是认识的。 陆状是徽州人,燕国的徽州是个神奇的地方,号称:无一日不讼,那里的百姓家家户户仿佛天生就通晓律法似的,六七岁就擂鼓上公堂的大有人在,这位陆状就是其中一位。 陆状十三岁的时候就在他们十里八村没了对手,收拾行囊开始周游各地帮人诉讼,几十年过去鲜有败绩,最后因为某些原因被林威重金聘请,来到了林府。 杜仲和胡黎在京城的时候就和陆状打过交道,算是老相识了。 “云公子,请吧。” “林禄,去送送二位大人。” “是。” 云安他们前脚刚离开,林不羡立刻吩咐道:“瑞儿,去告诉林福,带上林府的信物,立刻去猫儿胡同找李元,只告诉他一个人,就说:昨夜云安打的那个人,死了。请他有所准备,旁的一句话也不用说,速去速回。” “是。” 李元自从被逐出李府,除了云安外,再和林府没有任何来往,云安也没有和林不羡提及过李元目前的居所,林不羡却能准确无误地吩咐出来。 “喜儿,你到门房去,找个腿脚伶俐的,去把陆状陆先生请到府上来,要快!” “是。” “吩咐下去,今日府上闭门谢客,若有要紧事……就把客人请到父亲那儿去。” “是。” 林不羡做完一系列的部署,想了想还是往林威的院子去了,府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而且林不羡自身和官府打交道的经历比较少,有些事情还是问问自家父亲更妥帖,林不羡相信云安绝对不可能杀人,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人被云安打了之后,虽然没有当场丧命,但因重伤不愈死了。 二是……危机已经来临,有人在拿云安开刀。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林不羡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就证明云安现在很不安全,有人应该已经派人跟踪了云安,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 路上,杜仲和胡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云安聊天,说看云安面生,从前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什么朋友。 听说云安从前做过一段时间乞丐,到了洛城以后有没有受欺负? 还问了云安,平日里都去哪儿消遣,和谁一起,在洛城结交了新朋友没有。 这看似平常的话语,每一句中都包含着调查和询问,得林不羡之前的叮嘱,云安一路沉默,她本想告诉这二人,昨夜自己和知府家的三公子一起喝的酒,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打了人,拖李元下水太不仗义了,干脆缄口不言。 来到府衙,还没进大门,云安就听到了院内传出的哭声,院子里跪着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其中一位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另一位是绑着粗布头巾,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轻妇人,她跪在地上,怀中护着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大一些已经及笄了,儿子小一些,大概总角之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