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疖子
院子看上去有些老旧,斑驳的朱红大门上,还掉着漆。墙角边,两颗枣树正焕发着勃勃生机。 江颜轻轻敲门。 没过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踢踏的脚步声。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妪将头探出来,见着江颜一行人,警惕地开口:“你们是?” 随着门缝的拉开,一股子厚重的中药味也传了出来,不过江颜没有多瞧,细声细语地问道:“这里是朱记肉饼掌柜的家吧?” 如此,那老妪的神情才稍稍缓和。 “肉饼铺子早就不开了,几位若是想吃的话,去别家吧。” 话才落下,便抬手准备关门,江颜见此又立马打断:“老人家,且慢,这屋里是不是有长着疮口的病人?” 毕竟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车前草味道。 车前草清热解毒,多用于伤口化脓,长疖子。 听了江颜的话,那妇人眸子闪过一些诧异,过会儿又更加警惕了起来。 毕竟几人一口外地音,又从来没有到过这里,怎么会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江颜笑了笑:“婆婆你别多想,我们原是打算找你盘下那铺子的,正巧我是大夫,所以想要问问,没有旁的意思…” 那妇人一听这话,才缓缓开口。 “姑娘料得没错,我儿身上长着疖子,前些年就有了,只是那会儿并没有注意,后头越来越大,如今只能躺在床上,翻身都疼…” “请过多少大夫都不见好…” 因着知道江颜是大夫,眼下没进去就已经知道了儿子的病情,心里难免闪起一丝希望。所以说的也多了些… 江颜皱眉,几年的疖子都未消退,还动弹不得,那得多大? 身为大夫,如今也没想开口谈铺子的事情。直接关心起病人来。 “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妪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成,你们都进来吧。” 这大白天的,又有街坊邻居,可能出什么事儿。 再加上几人的穿着也不像坏人。 江颜几人道了谢后,随着那老妪进了院子。 院子很宽敞,越往里头走,中药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郁。 走近里间,只见昏暗的屋子里坐着一位弓着背的老者,靠窗的床上还躺着个二十二三上下的年轻人。 如今虽然在休息,可却是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随着江颜的走近,那老人也站了起来。 “这位是大夫,老头子你先让开,让她看看大郎。” 虽然古代女大夫很少,可儿子状况都这么差了,老两口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听了这话,那老人也没说什么,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外头。 一边招呼程念安几人坐下,一边跟那老妪叨念:“老婆子,赶紧去做几个肉饼,给大伙儿尝尝。” 程爷爷坐下后直道客气。 屋内,江颜也没坐。 仔细地观察起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因着长年累月地生病,颧骨高高凸起,脸型更是十分消瘦。 可看起来干干净净,床上也没有任何怪味。 只是脖颈间的疖子肿大明显,起码有成人两个拳头般大小姐。 江颜出于职责惯性,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用手去触摸… 可当指腹触及那疖子时,床上清瘦的男人陡然睁眼,见到江颜时更是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的往后一缩。 “别怕,我是大夫。” 她的声音很笃定,让那男子渐渐放下了防备。 江颜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疖子,皮下有些软,还化了脓。 疖子在古代也很麻烦,虽然可以挑破了上药,但这时候的消毒设施不完全,一旦走一步没有做到位,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很多大夫都不敢挑破,只能用清火消炎的药物进行处理。 仔细辩证完了后,江颜又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把脉。脉象虚弱,肝火更是十分旺盛,可见身体被疖子拖的不轻。 “你长这个疖子,最起码有三年了吧,这段时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着江颜是姑娘家,那男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弱的光线下耳尖红得极为明显。 “除了觉得有些坠疼外,没有其他的不适。还有就是有些头晕,吃东西喉咙处也很疼…” 喉咙处长着那么大的一个疖子,不疼才怪。 江颜点头,才打算跟他说一下治疗方法,可那男子突然又开了口。 “大夫,我知道我自己的身子不行了。可我爹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你能不能先瞒着他们…” 江颜有些诧异,双眸瞪大:“谁跟你说身子不行了的?你这病只要肯配合,我能治好…” 那男子看着江颜,脸上立马呆住了,没想到这么一个清丽如芙蓉般的女子,说出这句话来,竟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但也正是如此,让他内心多了几分坚定。凹陷的眼眶更是涌出了几分光亮。 “我,真的能治好?” 江颜点头。 “虽然说棘手了些,可治好是绝对的。” 那男子听了这话,继尔又开口:“那,要多少银子?” 毕竟他也怕江颜是打着幌子来坑钱的。 从前看过那么多大夫,什么样的他都见过,如今自然得问清楚。 江颜也明白,治疖子用的都是普通的药草,再加上他身子极弱,虽然可能要加些调养的药草,但也不需要多少钱。 “我看病诊金是一百文,至于其他的药方,我开了后你们自己去药方抓。大概就是二两左右吧。” 各行各业都有规矩,她的出诊费是固定的。除了特别穷困的不收钱外,其他的都不变。 那男子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了笑意。 “如此,就多谢姑娘了,不管如何,我都会配合你。” 正巧这会儿那朱大娘也将肉饼做好了,如今端出来更是芳香四溢。 刚想给江颜送一张,可还未进门便瞧到了自家儿子久违的笑意… 一时间,热泪盈眶。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大夫,我家大郎的病怎么样了?” 她抹了下眼角,抬脚走了进去。 “可以治,只是要先将疖子挑破,再用药水清洗上药。” 一听这话,那妇人立马黑了脸,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愠怒。 “你这不是想害我家大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