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八，十二都天

    对于晓月禅师的要求，极乐真人回答的异常痛快。仿佛，压根儿就不用考虑是什么禁制，由何人所下一般。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因为，极乐真人一眼便即看出，晓月禅师的身上，被种下了一种叫做十二都天神煞的禁制。

    这十二都天神煞，乃是他的老邻居野人山长狄洞哈哈老祖的看家本领，可以沟通太古之前便已经存在的十二都天魔神，借来魔气，展现出远超寻常的神通法术。不过，其修炼起来，也是异常的艰难，哈哈老祖虽然证道玄仙，仍然因为修持此术，引的魔气反噬，导致肉身僵死，不能动弹。

    正因为此，已经足足有六七百年，哈哈老祖不曾外出作恶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没人敢来惹他，凭借着十二都天神煞的玄妙，他在自家的洞府之内，可以发挥出的实力绝对是超凡的。

    佛门，有一种秘法，可以发大愿度化魔头，一旦成功还愿，便可立成玄仙。可以说，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捷径，自古以来，佛门中人，不只有多少人走的便是这条路子。佛门的壮大，也多赖此法。可是，无数的魔头不是被度化、便是被诛杀，哈哈老祖仍就安安稳稳，个中缘由，可想而知。

    魔道收徒，却是与正道大不相同，为防反噬，都会在正式收徒之时，为徒弟种下禁制，防止反叛。哈哈老祖，自然也不例外。

    晓月禅师，乃是有千年第一人之称的长眉真人之三弟子，突然破门出教，投入他的门下，哈哈老祖心中纵然高兴，也不免会大起疑心，对晓月禅师的动机有所猜忌。毕竟，峨眉派卧底他派，乃是有先河的。

    所以，哈哈老祖却是对晓月禅师种下了他仅仅小成的十二都天神禁！

    别看小成，但是，威力却是大的出奇！而且，晓月禅师只要不背叛，平日里，不仅没有丝毫的坏处，反倒是大有好处。

    通过这十二都天神禁，晓月禅师也能够展动一部分十二都天神煞的法术，展现出远超出自身修为的力量。

    当年，晓月禅师初初破门出教，虽然峨眉派本身，秉持大度，没有予以追究，但是，暗地里，却是指使了诸多的故交高手，对其进行围剿。当时，他尚未得到断玉钩这对前古奇珍，之所以能够屡次脱险，靠的就是这十二都天神禁的威能。

    可是，即便如此，晓月禅师对这十二都天神禁，仍旧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这倒不是说，晓月禅师天生是一个心存叛逆之人，而是，他那高傲的心性，不允许如此。再者，有这十二都天神禁在，哈哈老祖随时都可以借助这禁制，对其进行夺舍。而且，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力量。

    这些年来，在哈哈老祖门下，晓月禅师一直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丁点儿的差池。他的脾性，哪里受得了这个？可是，又别无办法，这世上，能够解除其身上禁制，而且，又不怕得罪哈哈老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些人，又与其全无交情，哪里是那么好请的。一旦求情不成，泄露了出去，那等待他的，恐怕就是陨落的下场了。

    之前，在元江取宝归来，分宝之后，晓月禅师便有心悄然的与罗钧碰面，让其帮忙看一下禁制，能否破除掉。毕竟，罗钧得到了为数众多的天书，又手持着天下一切禁制的克星昊天宝鉴。

    可是，思量再三，晓月禅师还是放弃了。

    倒不是，晓月禅师觉得罗钧不会守信。而是，在他的心中，罗钧帮其成功解除禁制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此时此刻，三大玄仙中的绝顶高手，都希望有人出来，帮他们进行试验。对于晓月禅师来说，乃是一个绝佳无比的机会。早在罗钧目光扫视而过之时，他的心中，便已然有了决断。

    之所以那时，晓月禅师并没有直接站出来，却是因为，他明白，火候儿还不对，那个时刻，还不足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让极乐真人、枯竹老人、卢妪这三位绝顶高手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

    不过，晓月禅师也很懂得过犹不及，适可而止的道理。明白，一旦太过，就有可能鸡飞蛋打，使得自己的最终计划泡汤。所以，极乐真人一开口，晓月禅师便不再有丝毫的耽搁，即时间，飞出了广成金船，来到了极乐真人的面前。

    果然，一切尽在其意料之中。

    晓月禅师一提出要极乐真人帮助自己解除身上的禁制，极乐真人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一刻，晓月禅师的面色，虽然并未有多大的改变，但是，他的心中，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究竟有多长，连晓月禅师自己都不清楚了。因为，他憋的时间，委实是太久了。至于极乐真人能否真正的破除掉，他压根儿就没想。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用想，以极乐真人人间第一人的地位，肯定能够破除。

    如果，真个出现了那个万一，极乐真人也不能破除，还有枯竹老人和卢妪两位后备的玄仙在呢！如果，结果还是一样，不能破除的话，那晓月禅师也便认命了。因为，这三位还不能够解决的问题，人世间，已近基本上不可能有其他的人能够解决了。

    极乐真人，在应下之后，也不见做什么勘察、准备，就这么随手一挥，一道青碧之光便行飞出，将晓月禅师笼罩在了里面。紧接着，便是一丝丝的黑色魔气，如同抽丝剥茧一般，从青碧光辉之中浮现而出，随风而散。

    其余之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就连枯竹老人和卢妪也不例外。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他们与极乐真人李静虚，究竟有着多么大的差距。能够见识到极乐真人出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机缘！

    天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呼呼狂风，哗哗流水！

    众人之中，看的最仔细的，便是哈哈老祖的另外六个徒弟留人寨三位寨主和火云洞三位洞主。

    他们六个，都是自幼跟随哈哈老祖，受信任程度，自然要高出不少。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们也被哈哈老祖种下了不完整的十二都天神禁。

    他们的心中，也和晓月禅师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打破身上这重枷锁。

    此时此刻，能够亲眼得见，自然是注意万分。那十二只眼睛，就差爆出来，贴到极乐真人的身上了。

    可是，极乐真人何等的修为，早就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境，施展的手法，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一任他们如何的努力，也没有看出丝毫的玄奇之处。

    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一直这么坚持着，他们坚信，他们看不出玄妙，乃是现在的修为太低，只要将个中过程给完整的烙印在元神之中，终究有一天，自己会体悟的明白的。

    而到得那时，也便是他们打破牢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时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晓月禅师，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人形熏香，被极乐真人以青碧光辉点燃，不停的燃烧，放出一缕缕的黑色烟气。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晓月禅师身上升腾而起的黑烟已然变得十分之淡，近乎于虚无。

    骤然间，极乐真人一声大喝，同时，一指用力点出。当时，“啪、啪、啪、”无数的爆鸣响动，晓月禅师也跟着震颤不休。他的脸上，甚至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扭曲，分外的狰狞，宛如魔神一般。

    看得这个，诸多之人都禁不住心中一寒。他们都清楚，此时此刻，晓月禅师肯定是承受了巨大无比的痛苦。否则，以其的高深修为，绝对不止于此。

    这一刻，晓月禅师所承受的痛苦，没有人能够体会。

    “吧嗒、吧嗒、吧嗒、”

    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晓月禅师的毛孔之中渗出，滴落在江水之中。那势头，真个如同雨打芭蕉一般。

    伴随着晓月禅师表情的扭曲，众人的心，也不自觉的跟着揪了起来。

    所幸，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极乐真人便变指为掌，虚握成爪，遥空朝着晓月禅师这么一抓一提。当时，一声魔音咆哮，随之，一团无有形象的魔云，被极乐真人之前所发的青碧光辉，给硬生生的从晓月禅师的体内，给抓了出来。

    那魔云咆哮之间，无数形象交响闪过，最后，固化为了一个头陀面孔。正是哈哈老祖！

    “我倒是谁呢？有这么大的本事儿，原来是李道友，这就难怪了！”魔云构成的哈哈老祖面孔立时间喝问道，“不过，李道友如此做，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吧！”

    “如果我什么都按照规矩来的话，你恐怕就难得逍遥了！”极乐真人何等样人，当时，毫不客气的回道。

    听得这个，哈哈老祖却是禁不住为之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