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陪伴
禹辰一顿，轻轻的颔首，摸了摸小孩的头：“嗯，奶奶看见你病情就会好一点的。” 说完，几人就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姜妍和禹父已经率先到了病房。 禹辰落后两步，知道他们应该是有话要单独说，这会也没有打扰几位长辈，只是在外面等着。 一直到姜妍拉卡门，她红着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进来吧，奶奶已经收拾好了。” 禹辰抱着禹书易和安夏走进去。 今天的老人比往日的每一天看起来都要精神许多，大概是真的要回去的缘故，她今天是自己能够起身的。 虽然回家之后依然要靠着呼吸机来维持呼吸，但是比起在医院里的那么多仪器放在身上的那种累赘和疼痛感，她整个人就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老夫人向着禹辰招招手，禹辰就抱着禹书易往前走。 “奶奶。”禹辰把小孩子放下来，禹书易乖乖的叫了一声，是从未有过的乖觉，大概是也知道奶奶身体不舒服，所以声音很轻，似乎担忧惊扰到了老人一样。 “你长高了。”老夫人摸了摸小孩的头。 禹书易其实很不舒服，他印象中奶奶不是这样的，奶奶虽然看起来有点严肃，但是脸上总是笑着的，而且还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不是像现在这样虚弱。 他还没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却仿佛能够感觉到心里的那种酸涩的感觉，在看见奶奶削瘦的脸的时候。 眼睛里不由的含上了一层泪。 姜妍看见这一幕不由的有点心酸，别过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吧，我们回家吧。” 老人现在已经是晚期了，其实出院回家已经是必然的趋势，只是因为老人自己的选择让这种决定提前了而已。 禹辰开着车，身后安静的不可思议。 老夫人和姜妍还有禹书易坐在后座，安夏坐在副驾驶，而禹父则是另外叫了一辆出租车。 以往总是会热热闹闹的后座这会因为奶奶的疲惫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云姨早就已经把家里里里外外的重新打扫了一遍，住的地方还是老夫人这么多年都已经住习惯的小洋房。 花开的灿烂，被埋在雪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非常漂亮，在阳光下，冰雪中，仿佛盛开出了不一样的美丽。 云姨看着老夫人回来的时候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不由的湿了眼睛。 “老夫人。” 老人颤颤巍巍的手放在云姨的脸上：“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她只是说了两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的。 正如她所说，落叶归根，只是以她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回国的，只能够呆在这里。 好在这里看起来也还是非常的不错，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云姨笑了笑，扶着老人慢慢的往前走：“是啊，您喜欢的茶我都已经给您泡好了，还有您上次栽种的花也已经开花了，等到明天雪融了，就能够看见了。” “您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下，您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我去给您煮点汤吧。这么久没喝过我做的汤了您应该很想喝吧？” 云姨絮絮叨叨的说，声音很小，但是一点都不会让人反感，反而是安夏听着莫名的就有一种十分心酸的感觉。 老夫人任由她扶着自己：“好啊，我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 她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突然之间回家，也不会觉得陌生。 其实她不怎么饿，但是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说反而有种饥饿感。 姜妍看见老夫人这样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走了出去。 安夏也跟着姜妍，担心她心情不好。 “妈到底是什么病？”姜妍红着眼睛看着安夏。 安夏沉默片刻，她也是昨天才知道的：“肺癌晚期。” 已经是晚的不能够再晚了。 但凡早发现一点也许都有治愈的可能，然而老夫人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发现的太晚了，所以不管是什么医疗手段在那一瞬间都没了作用。 姜妍捂着嘴：“我还是不相信。” 安夏抱住眼前颤抖的人的身体：“阿姨，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好好送走奶奶最后一程。” 在这段时间，安夏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也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 虽然她分明知道永远都不可能接受，然而在这种时候似乎接受才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够让老人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接下来的时间，禹辰也每天都把工作安排的很好，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在老夫人身边。 而姜妍和禹父也日渐一日的习惯了这种平静，已经学会隐藏这种悲伤。 禹书易懵懵懂懂的好像能够懂点什么。 然而在看见父母一日比一日更沉默的面容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够陪伴在奶奶身边。 以往他最为开心的就是不用去上学，不用上课，只有这一次，他希望能够早点回去。 成年人可以把这种感情压抑住，然而在看见老人日渐衰弱的身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觉得难过。 而老夫人自己反而才是最豁达的。 正如她所说的，她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对生死早就没有什么执念了。 有些人活的越久就越不想离开这世界，然而对老夫人所说，她能不能活下去早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在一个午后，安夏陪着老夫人在外面晒太阳。 老夫人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好不惬意。 而安夏也坐在老人的身边，在这样晴朗的天气中安夏难得的可以放松下来。 心中的阴霾仿佛也被驱散了一样。 有一只大狗从远处跑过来，往安夏身边，蹭了蹭安夏的脚踝。 “这是谁家的狗狗啊？”这是一只哈士奇，看起来就傻乎乎的，偏偏眉心的黑纹看起来有好像一个王字一样，看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应该是隔壁家的狗，这只狗以前经常会过来。”她顿了顿，以前她还没生病的时候这只狗就经常过来蹭吃的，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她现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喂它了。 而这只狗也仿佛十分的通人性一样，在看见老人虚弱无力的时候，用舌头轻轻的舔着老人的手。 老人笑了笑，顺手拿起身边的火腿，喂给它吃。 二哈吃的欢快，尾巴摇的很厉害，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狗。 安夏却忽然之间想起来禹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变成猫了。 她不知道这对禹辰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只是目前来看，他是在强撑着，强行让自己坚持一点。 “奶奶，您和这只狗很熟吗？”看二哈摇头摆尾的样子，安夏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狗。 老人点点头：“它啊，一开始的时候是一只流浪狗，后来被隔壁收养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洞钻过来，从那时候起我就经常看见这只狗了。” 这里只是一栋小房子，老夫人虽然看见了狗洞，但是不忍心封上，于是这只狗就如同串门一样经常会来往于两栋楼房之间。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这狗好黏人。”她笑眯眯的摸了摸狗狗的头，发现这只狗还是挺通人性，她一伸手二哈也同时伸出一只手来，看来是想要跟安夏打招呼。 她笑眯眯的想，真好，虽然是流浪狗，但是依然对人类抱有善意。 就在她还想多逗逗狗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名字显示是周月，于是笑眯眯的对老夫人说：“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夫人笑了笑：“去吧。” 安夏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老人盖上毯子。 走到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安夏才接了电话。 “周月姐。” “你现在在哪？为什么家里禹家一个人都没有？”周月声音里都是疑惑，“还有，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奶奶重病的事情，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才会出国的吗？” 周月这几天也是恍恍惚惚的，本来想去禹家，结果安夏和禹辰都不在，打电话给姜妍和禹父更是从来没有接通过，到了家里才发现他们全部都不在家。 也是这时候听到人谈论起禹家的事情，她这才知道原来禹家老夫人已经重病，而且这消息沸沸扬扬的，只是不知道真假。 她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因为自身的事情全然不管外界的事情，而父母也从来不看八卦新闻，更是从来不上网，以至于她今天看到微博的时候才震惊。 所以才会赶紧打电话给安夏，来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假。 安夏沉默了片刻，禹辰没有打电话跟姜家人说仅仅是因为不想他们担心而已。 现在周月问起，安夏也只能承认。 “奶奶确实是生病了。” 周月揉了揉眉心，她这几天几乎每天喝酒，就没有什么时候是清醒的，现在听到安夏这么说只觉得头痛欲裂，又浑浑噩噩的。 “那奶奶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