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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亲吻也很温柔,像早春的花瓣落在脸上,谢锐言就会做个好梦。 “姐姐偶尔也会亲我一下,但从不让我回吻,她说男人不能做这么可爱的举动,不像话。” 留学的时候,谢锐言还时常会想念这些吻,总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 回想到那一年半,疲倦多于快乐,可谢锐言不后悔。 他身在维也纳,开支不算高昂,但不靠家里却活得吃力。 出去之前,他与谢乘章约法三章,他向父亲证明,他能和从前不一样,不用花家里一分钱。 韩峤能做到的,他咬咬牙,也能做到其中的一二分。 他生性聪颖,依靠打工、写歌和奖学金,还掉学费和寄宿家庭的房租,还攒下了一笔。 一切都顺风顺水,他计划好了读博事宜,却被奶奶生病的消息骗了回来。 曾经那么亲密要好的姐姐,在和他彻底决裂之后,又扮演了一年半奶奶的角色。 她还告诉他,父亲是为了你好,你要珍惜,懂得感恩。 世界崩塌,轻而易举。 即使知道谢帷舟是受了谢乘章的教唆,他也不愿轻易地原谅。 他们姐弟二人,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诞下,却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谁也不会先低下头。 特别是关于父亲的问题,成年后争吵过上百次。 在谢乘章这里,谢帷舟是不可以拒绝,不可以说不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父亲不但不爱她,还视她如棋子,随时都可以为了谢氏而抛弃。 她对谢锐言说:“父亲的爱只是太严厉,你不要怪他。” 谢帷舟想让谢锐言和她一起低头认错,谢锐言却是觉醒了,变成了更难啃的硬骨头,就算被扔雪地里也不低头,宁可丢掉宝贵的名誉权,也不回家。 谢锐言不知道,就在他上了韩峤的车后不久,谢帷舟得知谢锐言真的被父亲丢进了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雪地里,彻底慌了神,派人来找过他。 那些人晚来一步,谢锐言已经让韩峤捡走了。 韩峤捡到了一只快要冻死的狗,揣进了怀里。 慢慢地捂活了他,也捂暖了他。 然后那只狗就不想走了。 谢锐言说:“父亲也有‘哄睡’的方法,让我喝杯奶,喝不完或者喝完之后没有迅速入睡,就贴墙站一夜,不用再睡了。韩峤,我没告诉过你,自从到你家后,你用饼干帮我戒掉了睡前牛奶。” 韩峤摸摸谢锐言的后颈,颈部脆弱也敏感,痒意使谢锐言缩了一下脖子,但没有拎开韩峤的手。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我很庆幸你现在远离了你爸。谢锐言,你是最棒的,一直是最棒的,没有人看不起你,你也没有选择自暴自弃。未来都会好起来的,别害怕。” “奶奶也一直这样对我说。当我知道她不在了的时候,心里很慌,首先恐慌的不是奶奶走了我却不知道,是再也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觉得我很棒了。” 谢锐言叹了口气。 “最开始,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是自私,后来有一次,我的姐姐难得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她说,这是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的证明。遗憾的是,我们又提到了她代替奶奶和我聊天的事,我情绪激动起来,叫她离我远点,她也被我激怒,让我滚出家门,说我不配做父亲的儿子。我们并没有和好,关系反而更破裂了。她可能再也不愿意看到我了吧。” 韩峤顺着谢锐言的后颈一下下地轻抚,从发根揉到蝴蝶骨,像在给一只孤零零的落单毛孩子顺毛。 “谢锐言。” “嗯?” “你看起来缺个抱抱,我能抱你吗?” “嗯……” 韩总是很大只的。 很大只的韩总被人坐着大腿,却硬生生地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了小谢总的怀里。 谢锐言全身一个激灵。 韩峤捏住谢锐言的下巴,另一手愈发缓慢地撸他的后颈。 “舒服吗?” “嗯。” “我也一直觉得你很棒,不是恭维或者安慰。在一段关系里,你可以即时止损,抽身就走,也可以试着去挽回。修复关系很难,也很狼狈,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第二天晚上在家看电影的时候,谢锐言看着画面,说了声“谢谢”。 他以为电影音效盖住了他的声音,韩峤却听到了。 韩峤的嘴唇翘了起来,说的话从容淡然,却少了平日里和朋友说笑打闹时的那点漫不经心:“朋友之间不说谢谢。” 谢锐言凑近韩峤身旁,握住韩峤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认真地发问:“我们算是朋友关系吗?” 韩峤的笑容里瞬时少了几分的坦然和镇定。 “倒也不是那样纯洁的关系。” 比起朋友而言,过于暧昧了,韩峤心里从前有谱,如今却没有。 想了许久,韩峤自己给自己打了个补丁:“我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小朋友’。” 谢锐言笑了起来:“你才是小朋友,只比我大我六岁的小朋友。” 韩峤边戳他酒窝边回答:“嗯,我也是,有童心是好事儿。昨天你做好梦了吗?” 谢锐言摇摇头:“没有,被酒鬼湿·漉·漉的亲了满脸,梦里有人喝醉了发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