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名为继承
回体育商店和龙叔打了声招呼，张毅回到了家里。 妈妈刘兰芝早就给他准备好了饭菜，只是张毅吃的不多。 从小，妈妈就以为张毅虽然个子大但是饭量却小。 可是她不知道，每个晚上，张毅都会准点跳窗去龙叔那边加餐，而且吃的都是专为运动员准备的营养餐。 这一晚，她坐在饭桌的另一边望着张毅。奇怪的目光让张毅有些不自在。 “妈，怎么了？”张毅摸摸自己的头发，“是不是觉得儿子长得更帅了？” 刘兰芝浅笑了一下，“对啊，我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帅！” 张毅听后扑哧笑出声来，心想会夸自己帅的女人全天下可能就只有妈妈一个吧。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都记不清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勤工俭学的。 张毅从来不跟她说自己在外打工的事情。每次问起来，张毅只会说老板人很好，是个正经兼职。 “跟我说说你打工的地方吧。是个商店？”妈妈饶有兴致的问起来。 “是，卖体育用品的。”张毅放下碗筷，认真的回答。 他明白妈妈的心思，自然，今天张毅也做好了跟妈妈摊牌的准备。 刘兰芝点了点头，因为跟她的预想差不多，“所以你一直都在背着我打篮球？” “嗯。快七年了。”张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妈妈脸上露出一丝的不悦，但又马上平静下来。 “所以你决定要去美国打球的想法也是真的了？” “是！”张毅的回答斩钉截铁。 一个是字，让刘兰芝的心情变得复杂，张毅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世界的全部。 曾几何时，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妈妈，因为她有个最懂事，最会保护妈妈的儿子！ 她回想起儿子在很小的时候便为吃一点小亏的自己找邻居大叔打架的事…… 而现在，他也要跟丈夫一样选择离开自己了吗，刘兰芝神情有些恍惚。 “如果我不同意呢？应该说，我就是不同意！” 刘兰芝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 张毅也站了起来，目光坚定的说。 “我知道您会不同意，但是，我有个地方想让您看看！” 刘兰芝一愣，然后看着儿子从她身边走过，穿上鞋子并跟她回头说。 “妈妈，跟我走吧，不远。” 她将信将疑跟着儿子走出家，一路上他们基本没有说话。 “我们到了！”张龙猛拍了三下商店的卷帘门。 刘兰芝抬头一看店标是龙记体育用品商店。 她没想到儿子一直兼职的地方离自己的家原来这么的近。 突然，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臭小子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饭还没做好呢！” 只见像巨人一样的龙叔系着一条小围裙从里面打开封闭的卷帘门。 只不过，反常的不只有张毅出现的时间，还有他的后面多了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女人。 不算美丽但是十分端庄，脸上没什么妆，身上也没打扮什么，但是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就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龙叔瞬间明白这个女人就是张毅的妈妈。 “太太，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还有就是张毅这孩子的篮球老师，算是吧。” 王龙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围裙，他心想张毅这小子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现在气氛这么尴尬。 “龙叔，这是我妈妈。” 介绍完，张毅一只手拉起妈妈的肩膀，一只手推着龙叔进到商店里面。 刘兰芝简单扫了眼摆放的商品，以篮球用品比较多，又认真的审视了这个比儿子还要高出好多的胡子拉碴的男人。 “妈妈，我其实饭量一点不小。” 说着，张毅带她来到后院摆着七八样各式菜品的餐桌旁。 “虽然您做的菜都非常好吃，但是我每天只能吃一点点…龙叔为我准备的都是符合运动员高强度训练的营养餐…” 刘兰芝的丈夫毕竟做过体育记者，所以她对于运动员的膳食不同于常人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但是突然儿子说，他每天都在偷偷地吃这些东西，而且还是出自一个糙汉子之手，刘兰芝一时不敢相信。 “是这样的，太太，你想听我们解释一下吗？” 听完龙叔的话，刘兰芝一直压抑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了出来。 她朝这个陌生的男人大喊，“我不听你的解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他练习篮球？我不允许！” 龙叔和张毅同时愣住，一个女人突然的爆发可能比起恶汉发怒还要可怕。 “太太，我叫王龙，是个前篮球运动员…”龙叔回答道。 “王龙！是那个在nba打过球的王龙！”刘兰芝猛地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是我…”王龙没有半分骄傲的样子，相反，脸色阴沉。 “那你就是杀死我丈夫的半个凶手！你们为什么要闹出那件事，没有那件事，我们会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啊……” 刘兰芝的脸上此刻泪如雨下。 十几年，张毅不曾看过妈妈落泪，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女人，而他也自认继承了这一点。 听完这话，张毅的脸色变得铁青，妈妈从来没跟他提起过父亲以前的工作以及他是怎么死的。 虽然，张毅很早就知道了一切。 他也怨恨过一段时间，但是人各有命，父亲的死非但没有阻止张毅踏上篮球之路的决心，并且还坚定了他的篮球信仰！ 龙叔心情沉重，他即为张毅爸爸之死自责，又为眼前不幸的女人而悲伤。 气氛在这一刻降到冰点。 张毅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冷寂。 “体育记者是一份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工作吗？显然不是！” “但是我想爸爸到死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他是为了自己热爱的篮球牺牲的，他让陷入混乱的篮球世界走向正确的轨迹，爸爸，用生命维护了篮球圣地啊！” “连生命都可以舍弃的热爱！这是我尊重你先生的一点，并且在这一点上，我作为一个并不称职的篮球队员也输给了他！”王龙接着张毅的话说道。 “我继承的不只有龙叔生涯的遗憾，还有父亲对于篮球的热爱。”张毅的眼角也挂上了泪珠。 刘兰芝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些许。 “妈妈，你知道吗，每次我偷偷问起父亲以前的同事们，说他平时是如何打球，如何喜欢篮球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多么兴奋的吗？” 张毅一边说着一边抓紧了胸口前的t恤。 “我没见过他，或者说我对他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记忆。” “但是每次触摸着篮球，我就好像能在球场上看见他，这才能让我确定自己的父亲也是真实存在的！” “篮球，是我们父子唯一的牵绊啊！”张毅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妈妈的肩膀啜泣。 “兰芝，我被大公体育录取了！从现在开始我正式成为篮球记者了！哈哈哈！” “兰芝，我采访到王龙了！就是我跟你说超强的那个华人，还是咱们云华的老乡呢，哈哈！” “孩子妈，看我的进球帅不帅！虽然我扣不了蓝，但是咱们将来的孩子一定可以！” 刘兰芝眼前闪过丈夫跟她生活的一个个片段。 没有沉默太久，刘兰芝抬起儿子倔强的脸，为他擦去泪水，继而说道。 “我知道了，毅儿，你去吧，去美国吧！继承你爸爸的热爱，完成他没做到的梦吧…” 曾经，刘兰芝认为只有丈夫这么痴迷篮球。 现在，看着儿子，这个女人才明白，原来，热血的男人都是这个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