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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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沈蕴看了几秒,忽地诡异地笑了一声:“是啊,他们哪儿能和我一样?” “我至少还能恨,”周雯茵看向周黎,“而你们,却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作为一只杜鹃,你不能因为这事恨沈照。因为严格来说,原本就是你和周鸿安抢走了属于我们母子的一切,这一切原本就不该属于你们,不过是让你虚享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罢了。” “可是人心不足啊,都已经得到过了,再被夺走,那可就太难受了。哪儿还管得了什么道义不道义,应该不应该呢?” “小妖精,你说呢?是不是?” 周黎轻抿着唇,没说话。 周雯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我说,该不会就是周鸿安把你派到沈照身边,替他夺回一切的吧?” 沈蕴听不下去了,断然喝斥:“周雯茵,你到底够了没有!” “我说错了吗?”周雯茵看向沈蕴。 她打量着周黎:“听说你为了接近沈照,还去风和做了实习生。” 周黎:“……” “现在网络流行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打工人是吧?” 周雯茵嗤笑了一声,讽刺道:“那你这打工人做得还挺细致,都服侍到老板床上去了。” 周黎皱了下眉,正要说什么,一道散漫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抢先了她一步。 “啊,我做事一向细致。” 周黎一怔,转头。 沈照从外面走进,视线对上她,他唇角勾了勾,意兴阑珊道:“就服侍得周到不周到这个,我说了还真不算。” 他若有所思地问周黎:“你说呢?” 周黎:“……” 他越过沈蕴,径直走到周黎身边,低头瞧着她,含笑问:“我服侍得可还行?” 周黎:“……” 周雯茵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本就不爽,又从沈照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顿时提了嗓音,厉声问:“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照也没坐下,就站在周黎身边,目光扫过沈蕴和周雯茵:“刚好,人都到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跟你们说个事儿。” 周雯茵心里有种可怕的直觉,尖锐地问:“你想说什么?” 沈照转头看向周黎,牵着她的手站起来。 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敛去玩世不恭,更深暗了几分。 他低声问:“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为了向你表白,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周黎像是被他蛊惑了似的,抬眸静静凝着他,移不开眼,她无意识地轻点了下头:“嗯。” “这个礼物,我准备了八年。”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过去那八年里,我不敢来见你,所以我用心地准备着这个礼物。我总希望,等我带着它来见你那一天,你至少能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原谅我,不再拒绝我。” 周黎直直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 沈照紧紧握着她的手,哑声道:“黎黎,这个礼物就是,风和。” 周黎瞳孔微微睁大,愣愣看着她,一时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周雯茵一声尖叫传到耳边,逼着耳膜而来—— “你疯了吗!” 周雯茵震惊地站了起来,连沈蕴也猛地看向沈照。 一瞬间,三双眼睛都不敢置信地盯着沈照。 只见沈照玩味一笑:“所以,你是我老板,我才是你的打工人。” 他冲周黎眨了下眼睛:“你看,我这服侍得可还行?” 周黎:“……” 这样紧绷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周雯茵简直被气疯了,她大步走到沈照身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哒哒哒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的安静,又像是更刺激着空气里那跟本就紧绷的弦。 她大步走到沈照面前。 穿着高跟鞋的周雯茵也只到了沈照肩膀的位置,她气急败坏地扳过沈照的双肩,双目睁大,锐利地逼视着他,尖声吼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发的什么疯!” 沈照若有所思瞧着她:“您确定,‘疯’这个字由您对我说出来,合适?” 此时,连沈蕴也破天荒地站在了周雯茵那边。 他皱眉看向沈照:“风和是你的全部心血,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付出了不知多少,确实应当慎重。” 沈照目光扫过沈蕴,转头看向周黎,笑了笑,一语双关道:“你看,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也就这么一件事。” 他凝着周黎,哑声问:“我都这样了,你还舍得拒绝吗?” 周黎心尖儿轻颤。 “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周雯茵气急败坏,简直恨不得跳脚。 沈照转头看向她:“我公平得很。” 他对周雯茵道:“她当年过的什么日子,我现在还她同样的日子。正如您本应得到什么,我都为您讨回来。” 周雯茵微震,嘴唇蠕动。 沈照又看向周黎,低头注视着她,低道:“宅子给我妈,那是周家欠她的。风和给你,那是我欠你的。” 第44章 那你的委屈,又该谁来负…… 沈照直直注视着周黎, 周黎仰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他眸里一片幽黑深邃,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周雯茵和沈蕴仿佛陷在了震撼里, 一时也没有出声。 空气沉寂如水。 许久,周黎轻轻开口:“那你呢?” “别人失去的, 明明不是你的错, 你都补偿了, 那你呢?你失去的,又该怎么办?”她哑声问, “你的委屈, 又该谁来负责?” 男人眸子漆黑, 静静注视着她。 周黎紧紧握住他的手,轻道:“我们走吧。” 沈照点了下头:“嗯。” 周雯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人快走到门边,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疾步追上去, 她一手死死拽住沈照,目光锋利,咬牙问:“想走?” 周黎的目光垂落, 落在周雯茵的红手套上。 她紧紧拽着沈照的手腕:“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 就想走?” 沈蕴忍无可忍,低吼道:“周雯茵, 你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周雯茵冷眼刷地看去,回敬道:“沈蕴,你有资格来说我?是想在儿子面前装什么好人!” 周雯茵扫了周黎一眼,冷笑:“你再装好人,你儿子色迷心窍, 也不会把风和拿来孝敬你!” 沈蕴被周雯茵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额头的青筋突了突。 沈照看向周雯茵:“我还欠了你什么?你说。” 周雯茵反唇相讥:“说完你好学你那狼心狗肺的父亲,和我恩断义绝,是吗?” 沈照没吱声。 周雯茵目光直直盯着他,棕色的瞳仁里缓缓生出诡异的光彩。 她的唇角蓦地弯了弯:“行,要恩断义绝也行,别说我不放过你,□□尚且能赎身,只要你把你欠我的还清,你也可以自由。” 周黎轻轻皱了下眉。 沈照淡道:“你想要什么?” 周雯茵笑了一声:“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欠了我什么。” “你不是自诩公平吗?”周雯茵死死盯着沈照,一字一字,声音从齿缝里出来,“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你想要自由,是不是应该先把命还我?” 声落,周黎和沈蕴猛地看向她,两人脸上皆是不敢相信。显然,他们根本无法相信周雯茵竟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只有沈照,目无波澜,仿佛早有所料。 他看着周雯茵,唇角甚至还饶有意味地勾了勾。 与寻常无异的一个笑,却看得周黎的心直抽疼。 她无声瞅着他,只见他神情散漫,甚至不见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她的心更加疼了。 到底要经历过多少来自亲生母亲的伤害,才能在听见这样荒唐的疯言疯语以后目无波澜,面无表情? 纵使现在可以平静到麻木了,那一开始呢?小的时候呢?在他最初听见这样恶毒的疯话时,他情何以堪? 他甚至可能……连诉说委屈的人都没有。 周黎用力收紧手心,无声握紧他的手。 与此同时,说不出的情绪疯狂地往上涌,她心口一阵激怒,脱口而出:“你早就已经把他送出去了,现在又有什么权利说不放过?” 声落,三道目光齐齐往她看来,饱含惊讶。 尤其是周雯茵,她像是被冒犯到了一半,又震惊、又震怒。 周黎迎视着她的目光,语气不轻不重:“将他送人的是你,现在说他是你所有物的人也是你,做人也大可不必将所有便宜全都占尽吧。” 她看着周雯茵,轻轻笑了笑:“这样很容易会觉得这个世界都对不起你、从而恨上这个世界呢。” 周雯茵满脸的不敢置信,她瞳孔微微放大,死死盯着周黎,咬牙:“你说什么?” 周黎抿了抿唇:“我说,你当年,明明就已经把沈照塞给了沈家,现在又凭什么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