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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左史险些没憋住笑。 ——还是王爷厉害,这两个词用在高氏身上,可真是最最恰当不过。 曹诚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奈何却不敢发作,只好又道,“请王爷三思,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王爷以身作则,切不可罔顾国法,包庇罪犯才是。” “罪犯?” 独孤珩冷笑一声,抬眼看他,“曹特使难道不知,那日射中武王前世子高霁左眼的那支箭,乃是由孤而发?与其说孤的王妃是罪犯,不若直接来说孤的好。” 曹诚大惊。 他虽然早知道那武王世子之死与镇北王有关,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出来。 镇北王是何意? 曹诚暗自思忖,只能小心道,“王爷玩笑了,您那时早已回了庆州,武王前世子乃是在临安遇害,怎么会是您做的?” 独孤珩依然笑道,“所谓明人不做暗事。孤当时的确身在临安,高霁也是知道孤在,为了追孤才中箭,孤绝不打诳语,那么现在曹特使觉得,此事有罪的可还是王妃?孤一箭射中高霁左眼,令其惨死,依照律法,又该如何处置?” 他虽是在笑,却令人遍体生寒,曹诚明白事情不对,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果王爷所说是事实……那便是削藩降位的大罪,依照律法,当时贬为庶人,再依照大理寺法办。” 话音落下,曹诚自己也是一头冷汗,书房中刹那死寂。 然须臾,却见独孤珩又笑道,“那曹大人觉得,孤会叫你这么做吗?” 曹诚垂首屏息,半晌,只敢道,“小的只知道,独孤氏一向忠于朝廷,王爷乃光明磊落之辈,定不会忤逆陛下。” 独孤珩又笑了,笑过之后,却陡然将面色转冷,道,“孤不是傻瓜,若有一日有人刀架在脖子上,自然会先选择保命。” 语罢,却将话锋一转,又对曹诚道,“不过,孤倒是甚为佩服曹大人,您出发前,对此来庆州可有胜算?可是确定孤会将王妃交给你?” 曹诚只当自己已是凶多吉少,却也并不服软,坚持道,“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使小的今次在劫难逃,也无愧于陛下朝廷。” 语罢,便是一副英勇等待就义的模样。 独孤珩叹了口气,兀自端起手边茶盏,喝了口茶,悠悠道,“曹大人何必将话说得如此严重?孤难道是轻易杀害忠良之人?你这个年纪,想必已是有家有室,要是死在我庆州,家中妻儿该当如何?” 曹诚又是一愣,这镇北王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杀他,也不把阮家人交给自己,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却见独孤珩搁下茶盏,却径直将方才曹诚递来的那封信给撕了。 曹诚傻住,“王爷!此乃陛下圣旨……” 却被独孤珩轻飘飘打断,“曹大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去歇息要紧。” 说着吩咐阎章,“好好招待曹大人。” 阎章应是,忙上前道,“曹大人,请吧。” 曹诚深知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道理,只能先跟着下去。 …… ~~ 此时,对于前院的一切都浑然不觉的安若,才见到自己的婆母李太妃。 其实她已来了懿兰苑,却被告知婆母正在午睡,一直在堂中候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见徐嬷嬷将李太妃扶出来。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辰,李太妃早已起了,红菱陪在主子身旁,不由得暗自猜想,莫不是今日王爷陪主子回门惹了李太妃不快,是在故意拿乔? 不过,仔细一瞧,这位太妃气色有些不太好,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 安若见状忙问,“母亲可是不舒服?可要儿媳去传府医?” 李太妃疲惫摇头,“不必了,我这是老毛病,府医那里也没甚好法子。” 徐嬷嬷也在旁解释,“启禀王妃,太妃这是当初生王爷时落下的病根,每到天冷或风大的时候,就要犯一犯。” 安若明白了,点了点头,却听李太妃问她,“今日回门可还顺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中安好,加之王爷与儿媳都挂念母亲,便提早回来了。” 安若说着,忙叫红菱捧出从娘家带回的绫罗,又道,“这是家中织坊近来新出的花罗与雪绢,正好用来裁制春衣,爹娘特意托儿媳带回敬献母亲,还望母亲不嫌弃。” 李太妃挪眼瞧了瞧,见其质地轻软,又有光泽,果真是上乘之品的样子,便颔首道,“有劳你爹娘还记挂着我。” 有心与她多说几句,只是仍难以抑制头脑间的胀痛,便又恹恹的闭上了嘴。 安若看在眼中,知趣起身道,“儿媳不打扰母亲歇息,先行告退。” 李太妃颔首,她又转向徐嬷嬷道,“还请嬷嬷仔细照顾母亲,若有需要,及时派人与我报信。” 徐嬷嬷应是,她便领着红菱出去了。 一路行在花园中,红菱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提醒安若,“听说女子产后虚弱,若不好好注意,极易留下病根,就比如太妃那般,待主子生产时,可一定要小心着些。” 安若笑她,“嫁人都还未,尽然知道这些了?” 红菱一愣,红了脸解释,“这都是主子出阁前夫人特意交代过奴婢的,夫人放心不下姑娘,同奴婢说了好些,只是奴婢愚笨,总是忘这忘那,方才见了太妃才想起来,现在先同您说一说,免得日后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