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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珩颔首,便见她垂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轻风拂过长眉,他眸中闪现了一丝笑意。 似乎比上辈子聪明了些。 但,胆子还是不大。 ~~ 正午时分,前厅的筵席已经开始。 今日明瑜也不在,饭桌上只有阮青岚,赵达,及独孤珩三人。 今日除过送行,阮青岚还另有一件要事,所以打一开始,便未叫下人进门。 此时厅中安静,并无闲杂人等,他亲自替二人斟好了酒,又立起身来,郑重向独孤珩道,“今日官人能来赴宴,是阮某的荣幸,这一杯酒,阮某要敬您的再次救命之恩。阮某明白,上次去拱卫司救我的,定是官人您。” 语罢,还重重鞠了一躬。 赵达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赶忙看了看身边的主上。 却见独孤珩淡淡一笑,也并未再遮掩什么,只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阮东家不必客气。” 他痛快承认了,倒叫阮青岚踏实不少,便又道,“阮某自认见识浅薄,但心知官人定是我高攀不起的人物,您屡次救我,令我无以为报,如今,眼看分别在即,不知官人有何能用到阮某的,还请一定开口相告。” 这话一出,赵达不禁暗叹这位义兄果然很聪明,把话说到这份上,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唇舌了。 果然,独孤珩便道,“阮东家言重了,不过,我正有一事想请教你。” 阮青岚立时道,“愿闻其详。” “我几日后想去趟江南,要带些人手与货物,不知您可有相熟的船家?” 阮青岚想了想,“船家我倒认识一些,就是不知官人要多大的船?” “船大小都可,” 独孤珩微微顿了顿,“只有一点怕是不太方便,我们没有路引。” 本朝规定,平民迁徙百里,皆需持官府签发的路引,否则便会被治罪。 阮青岚不是笨人,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脑间快速思索一番,便道,“出门做生意,谁都会有准备不及的时候,这并不是大事。不瞒官人,阮某手中便有货船,平素往来南北运货,我近来正准备回临安探亲,如若您不嫌弃,可与阮某同行。” 是,他原不打算回江南,但好不容易有报恩的机会,他回一趟也无妨。 毕竟他往常年来南北运货,路引很容易弄到。 只不过待他把话说完,面前的人却并未立时应下。 阮青岚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看了看自己的结拜兄弟赵达。 只见赵达咳了咳,压了压声音道,“阮兄,我们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有些事不能瞒你。我们东家的身份,一旦被官府发现,只怕会有连累你的风险。” 身份? 阮青岚一愣,怎么听起来这么严重? 他压下心间疑惑,试探问道,“那么,官人的身份是……” 虽房中无人,赵达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主上乃是镇北王。” 什么,镇北王? 阮青岚彻底惊住。 眼前的人竟是镇北王! …… 他震惊了许久,脑间才终于回了神。 是,经过拱卫司的那场虚惊,他早就猜到对方身份不俗,而眼下,种种信息又都能对得上,庆州,藩王进京,还有珍珠耳坠…… 他从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同威震朝堂的镇北王同桌吃饭,而且还不是一次了。 而紧接着,他又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自己这位结拜兄弟赵达,也并非什么运粮的镖头,而是镇北王府的总兵。 “草民拜见王爷,拜见大人,草民有眼珠,竟不识二位……” 可怜他小小商人,今日陡然得知真相,竟眼看要语无伦次了。 独孤珩叫赵达将他扶起,缓声道,“孤知道你是敦厚之人,今日向你坦诚,也是看中你的人品,不必拘礼。” 阮青岚忙点头应是,这才又坐回去。 只是他还存着些疑问,遂又试着问赵达,“大人既非运粮镖头,那日又缘何在龙门关外救了我?” 难不成赵达他们早知自己会从那里经过,且会遇上劫匪? 所幸赵达也早已练好了借口,答道,“那龙门关外山匪凶悍,连我们王府的粮草兵器都敢抢,我奉主上之令剿匪,早已埋伏在那里多日,正巧阮兄打那经过,惹了山匪的眼,我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那山匪祸害不是?” “原来如此。” 阮青岚信了,终于不再有疑问。 独孤珩则继续方才的话题,“依本朝律法,没有朝廷命令,孤只能呆在庆州,但今次却是不得不去一趟江南,所以只能隐瞒身份,也办不了路引。此事一旦被发现,不止孤会被治罪,你也会受连累。所以你无须勉强,务必考虑清楚。” 他为人坦荡,绝不会以恩惠来要挟阮青岚。 但阮青岚却已经拿定了主意。 “草民并不勉强,草民得王爷庇佑,屡屡化险为夷,乃三生有幸。如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岂不枉为人?” 他顿了顿,索性将家信之事如实告知,“草民前日收到家信,回临安有正当理由,加之平素也常往来南北运货,办路引并非难事。那船是草民自己的,总比外人要可靠,只要王爷不嫌弃,草民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他坚决,独孤珩终于颔首,此事便算是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