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端区界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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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看到陈郁森剪片子,成欣然才意识到之前文艺汇演自己操刀的那个究竟多简陋。 当然她还是不可避免给陈郁森打辅助,两个人在一间通宵营业的咖啡厅试图通宵。成欣然需要从几百条素材里找到那么几十条能用的。盯了太久屏幕,她眼睛又涩又疼。 “累你就先回去。”陈郁森说。 又打哈欠又揉眼睛的,显得他像吸血的资本家。 陈郁森盯着屏幕,手指时不时在触摸屏上点两下。在校外他穿着黑色帽衫,左手带了只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腕表。 他难得有点人情味:“挺晚了,这边我和李杉奈会再打电话对,粗剪完了再找你。” 后天要交片,音轨还没迭,片头片尾没做,压力也不是没有。 见他眉头仍然紧锁,成欣然试探问:“片头你做,片尾交给我来做可以吗?你还有很多要忙。”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提要求,末了补了句:“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他抬头看成欣然,发现她表情很认真。 “步骤都知道吗?” “知道。” 陈郁森点头:“好,你来做。” “嗯……我还想问一下。” “说。” “为什么不直接拿到安妮姐那边剪?这样不是更快吗?” 陈郁森发觉成欣然也挺鸡贼,还想到找他姐去了。他回道:“是快,但那样没意思。” 成欣然不知道有没有意思,她只知道她太困了。 “那我回家了,你辛苦。” “让我司机送你回去吧。”陈郁森眼神没有离开过屏幕。 “不用了,谢谢。”这种界限成欣然懂,送她回家的只能是陈勉。 陈郁森手指准备按触屏的顿了下,片刻间又按下去:“那你打车,发票留好拿给我报销。” 她没再推拒:“好的。” 回到家,赵新萍已经睡了,往常赵新萍习惯于晚上忙完以后追追没营养的肥皂剧,要么就开个视频跟练八段锦,但最近她睡得特别早。 成欣然怕吵醒她,蹑手蹑脚去洗漱。 躺在床上,她翻翻手机,微信和短信上林林总总全是关于短片的事情。 没了外部事情的缠绕,微信里祥和一片,她又开始想陈勉。他们有一阵没说过话了,他的对话框甚至需要她往下划几下才能看到。 成欣然悄悄点开他的对话框,蓦地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放大一看,是她送他的那幅画。 突然她心里涌起悔意,酸酸的,丝丝连连的。她对别人从来都是温声笑语,却总把垃圾情绪倾倒给他。每一次争执都摆出副永不低头的架势,因为无论谁的问题,到最后陈勉会主动低头和好。 她觉得自己这性格也挺烦人。 有什么可吵的呢,他们最近都已经那么忙了。 成欣然情绪上涌,给陈勉发了条消息说想他。等了很久没等到他的回复,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攥着手机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看到凌晨一点多陈勉才回复她:我也想你。 想见他这件事突然刻不容缓,她跳下床,急急忙忙洗漱出门。 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她带着一身寒意,快步行走在去早餐摊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背着书包,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北面羽绒服。 陈勉在等她。 见她走过来,鼻尖和耳廓都冻得通红,他上前一步,一把把她带进怀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离学校这么近的地方旁若无人的拥抱。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像热力源头,将成欣然周身的寒意瓦解。她眼圈红红的,圈着陈勉的腰,缩在他怀里,像要腻进去一样。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陈勉有鼻音,像是感冒了一样。 成欣然吸吸鼻子,轻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都是我的错,”陈勉说:“不应该质疑你。你拍短片受到了肯定,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我也为你开心。” 没一会儿天色大亮,路上行人愈发多了,陈勉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进早餐摊子里。 陈勉问她:“我们可以在学校别再遮掩了吗?” 他挺累的,各方面的生活都令他疲惫,他就想和女朋友踏踏实实在一起。 成欣然心底仍是不愿意,但她不想他们刚刚破冰的关系再恶化,她点点头回应:“嗯。” 都不要再争谁对谁错了,这不重要。 他们把彼此情绪上一时的退让,错当成修复关系的信号。 “艺术周结束跟我回家里吧。”陈勉说。回家指的是回他和成欣然的秘密基地。 “好。” 成欣然下了下午第一节直接奔去活动室,陈郁森和负责后期剪辑的李杉奈在。 马上就要交片了,到现在效果还没有渲染完。陈郁森看起来正常点,李杉奈的黑眼圈像年轮一样一层层。 “欣然你来了我就先撤了,下堂课我们班考试。”李杉奈打了个哈欠,人都快熬化了。 “好,辛苦啦杉奈。” “做完了吗?”陈郁森抬眼问她。 “没有,现在做。”成欣然坐在桌椅前,打开电脑。 “加快速度,放学之前给我。” “好的。” 捱到放学,校庆片的片尾终于被她给憋出来。 “陈郁森。”成欣然轻声唤他。 陈郁森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盯电脑。 “ethen?”她换了个称呼叫他。 “嗯?”陈郁森闻声偏过头看她:“做完了?” “做完了。” “放一下我看看。” 陈郁森起身坐到她身后的那张课桌上,微曲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腰背。他皱着眉又站起来,跟她拉开些距离。 成欣然浑然不知地播放片尾。片尾很短,二十来秒。 “现在还没来得及渲染,校标按照要求必须一直打在右下角,改不了了,有点丑。” “嗯。”他想上手自己操控触屏,还是算了,直接指示:“倒回去。” 成欣然又给他播放一遍。 他发现个小小的问题:“导演这里怎么写我了?” 成欣然尴尬地干笑两声:“应该是你。” 这些天跟着陈郁森学了这么多,她也知道自己做的这点事情担不起什么导演名头。很识趣地把自己名字署在制片组里,和其他同学的名字一样,飞速地略过去。 陈郁森却突然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寒潭。 成欣然被盯得发毛,她摸不着头脑:“我能渲染了吗?” 他收回视线:“好,渲染之后给我,我交片,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