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第8节
叶抒笑了笑：“不是，我本来要跟你们念一个学校的，但是我身体情况不太好，一直在治疗，这几天正好要去报道。但是因为你们班级人员已经很多，我只能去其他班级了。” 说到这里，叶抒的语气里有些失落，要不是李一倩擅作主张…… 池映帆忽然开口：“其他班也挺好，你本来就擅长理科，我们班的成绩表上，都是擅长文科的人多，不适合你。” 叶抒点了点头：“反正都在一个学校，都在一条走廊。”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池映帆明显在赶人走。 “我……还早，或者我在这里陪你过夜也行，反正我还不上课，在家也是休息。”叶抒明显不想走。 “你这身子，留下来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池映帆的语气有些冷。 叶抒站在床边低下了头，池映帆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他这身体，从小体弱多病，什么剧烈运动都做不了，怎么治都治不好。 他不能陪着池映帆对打，不能陪着池映帆打球，永远只能躲在阴凉处，当一个无法参与的旁观者。 何瞰有些看不懂了，按理来说，相比起李一倩那种青梅竹马，池映帆跟叶抒已经算是很亲近，他不喜欢李一倩那种很正常，但是叶抒显然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池映帆好像还是不那么喜欢。 苍天啊，池映帆原来那么难伺候的吗，什么朋友都不要，要断情绝爱吗？ 叶抒无奈，只能先走了，走之前看了何瞰一眼，眼神太过复杂，何瞰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等叶抒走了之后，池映帆跟何瞰说：“护工在外边休息站，你帮我叫他一下。” “啊？你要尿尿吗，我可以帮你的。” 池映帆有些迟疑的看了何瞰一眼：“也行，但是你不要再用手扶了，我自己右手可以动。” “啊！”何瞰瞬间红了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凌晨做了多么愚蠢又羞耻的事情。 苍天啊，一道雷劈死他吧，他怎么这么丢人啊。 即使内心一此刻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去重复今天凌晨做的事情，不过这一次没有再下手，而是等池映帆自己解决后，拿了消毒湿巾给池映帆擦手。 做完一切后，何瞰自己去洗漱了一下。 夜里十点钟的时候，护工进来帮池映帆进行简单的洗漱，何瞰默默学习，把护工做的步骤都记在了心里。 等护工离开后，何瞰躺到了旁边的床上，轻声问池映帆：“你那本笔记本上是在写什么啊？一开始我以为是你的课堂笔记，后来我又以为是课外读书笔记，但是有时候你不看书也一直埋头在上边写，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 第15章 补习英语 “你没打开看吗。”池映帆明知故问，他既然选了何瞰，就有百分百的把握。 “你说不准看，我不会乱看的。”何瞰的语气非常坚定，要证明自己很守信用。 “很乖。”池映帆略带深意的说。 何瞰躺在旁边心里小鹿乱撞，很……乖…… 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不像是同学跟同学说的话，可是就是很好听，这是在褒奖他，而且是带有另外一种意味的词语，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 “那我很乖，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吗？” “不可以。”池映帆无情拒绝。 何瞰也不气馁：“好吧，我还给你另外带了两本你在看的小说，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一看。对了，还有几封情书，也是别人托我带给你的……” 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何瞰都没有听到池映帆的答复，只能侧身朝池映帆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池映帆好像戴上了耳机，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小平板电脑。 何瞰忍不住起身，走到了池映帆身边：“你在看什么啊？” 池映帆这才正眼看了何瞰一眼，发现何瞰穿着他自己以往的衣服，不是池家给他买的那一套，他也不换睡衣。 忽然回想起来，何瞰就没有睡衣这种东西，平时在宿舍也是，要么穿着白天的衣服睡，要么就脱掉。 男生宿舍里这也没什么，他们这个学校学生比较混杂，什么样家庭的学生都有，彼此不干涉，一直都挺和谐。 但是现在入秋之后早晚温差有些大，白天穿的衣服在晚上看来就有些单薄，池映帆不喜欢欠人，别人对他好，他几乎都是当场就还了。 “给你的那套衣服呢？” 何瞰说：“我已经洗了，到时候还给你。” “谁要你还，就是给你的。衣柜里，我家人白天给我送来了秋冬的睡衣，你去换一套。” “啊？不用不用，我不冷，我可暖和了，不信你摸。”何瞰从小在乡下长大，一直帮家里干活，身体好得很，像个小火炉一样。 何瞰说着就去握住了池映帆的手，他带着薄茧又温暖的手触碰到池映帆白皙细腻却有一点凉的手时，他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过电一样，急忙抽了回来。 虽然嘴上拒绝了池映帆的好意，但是何瞰心里真的觉得很温暖，除了他爸妈，没有人在意他穿的暖不暖，只会笑他穿的单薄和寒酸。 以前在村里，家里也买不起什么好衣服，父母忙着地里刨食，根本顾不上他，他大冬天只能穿着表哥不要的大棉袄去上学，又肥又大，袖子长的连手都伸不出来。手脚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父母就说他娇贵，多干干农活手粗糙了就不会生。 直到后来有个亲戚冬天去他们家做客，给他买了手套和棉袜子，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太冷了，所以那些年才一直生冻疮，后来都生的少了。 池映帆跟他算不上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他知道自己高攀不上，而且池映帆平素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可是，却一直对他很好。 现在连他穿的单薄，都注意到了，也不嫌弃他，他却根本没有胆量穿池映帆的衣服，他觉得自己不配，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穿了哪一套，池映帆肯定不会再要了。 池映帆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暗了暗，随即说：“我在看剧，你要看吗？” 说着，递了一只耳机给何瞰。 “好啊，我看。”何瞰搬了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准备陪池映帆看剧。 何瞰本以为池映帆在看什么国产电视连续剧，但是他看了三十秒，满屏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以及演员嘴里的台词和屏幕下方的字幕都是中英文后，他就知道，这是在看外国的剧。 “这是外国的剧吗？这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啊？”何瞰小声嘟囔。 “美剧，听不懂可以看字幕，一边看一边对照着学习，可以记单词，也可以学习他们的发音。”池映帆耐心的说，这是他在还何瞰的恩情，因为他知道何瞰英语不太好，如果可以把英语成绩提高，对他以后高考有帮助。 何瞰眼前一亮：“是呀，你好聪明啊，我现在就跟着你好好看。” 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何瞰真的由衷佩服池映帆，既看了有趣的剧情，又巩固了常规的句子和单词，同时也锻炼了听力，一集看完后，他脑子里已经记下了不少句子和单词，心里还跟着默念了好多次。 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脑海里还一直回忆着那些单词和句子，他觉得不少好句子，其实都可以用到英语作文里，比他去死记硬背快多了。 一连两个星期，何瞰都去给池映帆补课，顺便睡前跟池映帆一起看一集美剧，一起讨论剧情，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进了很多。他也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池映帆就看呆了，觉得他知道的好多，可以把剧情里的很多事情，跟国外的历史背景联系起来给自己科普。 周末的时候也去陪着池映帆巩固课业，可以多看两集剧，他贪恋这样的温暖和独属于两个人的时光，甚至学会了跟家里撒谎，只跟家里说要热心帮助同学补课，不回去了，父母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觉得陪着池映帆追剧，是目前人生里最有意思的事情，他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自己曾经心里的梦想，有一个很好看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做着只有彼此两人才会做的事情，温情相伴。 他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看到池映帆好看的侧颜，浓密纤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开合的唇瓣，以及……温热的呼吸。 何瞰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奇怪，虽然依旧每天认真听讲，但是每天自己的心都已经跑到了医院去，早上才分开，就开始在想，他总是在想，他不在的时候，池映帆在做什么。 有时候晚上睡下去之后，偶尔听到旁边池映帆的动静，他都会觉得心在怦怦跳。明明快要入冬，但是他却觉得有些燥热。 周六这一天中午，何瞰给池映帆讲了几道数学题后，池振廷和刘茵珍带着家里两个保姆进来了，又是大包小提的一堆东西，在池映帆住院这两个星期里，整个病房已经被池家布置得越来越像一个物件齐全的家。 何瞰立刻起身，乖巧叫人：“池叔叔好，刘阿姨好。” 刘茵珍拎了排骨汤来，热情招呼着何瞰：“昨晚小火熬了一晚上，可香了，何瞰，来，尝一尝阿姨的手艺。” 何瞰已经尝了好几次刘茵珍的手艺，当然是好的不行，食材都很新鲜，做出来的味道每次都香的让人流口水。 虽然两个星期里只见了三四次面，但是池家人都很感念何瞰的好，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安排老师来补课，但是大动干戈不是他们家作风，除非生死攸关，平时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第16章 争吵 池振廷和刘茵珍对何瞰都挺客气，但是他还是很拘束和紧张，见到他们两个之后时刻神经都是紧绷的，就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池振廷拎着两瓶酒放到了茶几上，对着何瞰说：“上次跟你聊天，你说你爸喜欢喝酒，正好我有两瓶还不错，你下次回家带回去给他尝一尝。” 何瞰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能拿您的东西。” “你别跟我们客气，你这样每天来回奔波帮映帆补课，很辛苦。”池振廷也不喜欢欠人，同学之情他不管，但是他作为成年人，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会少。 “真的不用，我们是同桌，就是要互帮互助的。”何瞰根本不好意思拿池家的一针一线，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还跟池映帆加强了英语学习，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何况他知道，池家拿来送人的东西，肯定很贵重，不能要。 池映帆接过排骨汤后说：“拿着吧。” “啊？”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池映帆深知池振廷的脾气，他既然把东西拿来了，别人最好就好好接着。 “哦。”何瞰低下了头，他很听池映帆的话，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 刘茵珍给何瞰端了一碗排骨汤：“你这孩子脾气真好，我们家映帆被我们惯坏了，你看这口气，不像话！你别跟他见识，这也是我们一点心意。我还给你妈妈妹妹准备了两套衣服，比较保暖，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给他们。” 何瞰端着那碗排骨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池家感谢他，他当然领受这份好意，但是他就是觉得有些他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他，尚且不明白，这是人情往来的买断，感谢他这段时间的付出，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将来，池家不再欠他什么。 池映帆当然懂父母的心思，他们不是看不起何瞰家，他们不会干预自己和何瞰的同学关系，但是两家方方面面都悬殊巨大，根本没有往来的必要。 否则如果是其他有家世背景的同学这样的恩情，两家之间必定会互相多往来，毕竟真情和时间对于他们彼此来说都很珍贵，同样需要真情和时间去回报。 不过对于何瞰这样的家庭，物质足以回报。 池振廷看向了何瞰，神情和蔼的说：“别拘束，快喝，凉了就不香了。” “这孩子就是太拘束了，都跟我们那么熟了，还腼腆。”刘茵珍也笑着说。 他们夫妻一唱一和，彼此太过般配，完全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侣。 何瞰看着池家一家人甜蜜温馨，也就打消了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有钱人家真好，大家都和和乐乐，都可以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 他们家直到现在，他和妹妹生了冻疮，父母也都要忙着下地去，让他们自己烤个萝卜，自己擦一擦。自己努力读书将来挣钱，一家人也一定可以过好日子的。 池老爷子坐在一旁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儿子儿媳的做法。 “唉？映航呢？”池老爷子忽然发现自己小孙子怎么没来。 刘茵珍说：“考试呢，他这个是家庭教师早就定下的模拟考试，周末两天都要在家考试，测试他这个阶段掌握了多少，好给他制定下一阶段的课程。” 池老爷子点点头：“嗯，对，是要好好抓他的学习，他跟映帆不一样，贪玩，不让人省心。” 刘茵珍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映帆初中那时候我们放松了，他原本的成绩肯定是可以去一中的。” 池振廷冷哼一声：“还好意思说。”儿子考上五中，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很不错，但是在他们的圈子里，属实有些丢人，池振廷在外都避而不谈这事。 原本只是感叹一句的刘茵珍，因为池振廷这句冷哼瞬间火冒三丈：“你有什么资格哼，映帆初中那三年，你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月总有二十多天失联。映帆学业忙，映航又总是贪玩跑出去，我一个人忙里忙外，你还觉得是我的错？” 屋内无形的火焰瞬间燃烧起来，刚才的温馨甜蜜全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