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竟然跑了
“ 卖冰糖葫芦了··· ” “ 包子包子,新鲜刚出炉的包子···· ” 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云水站在熙攘的人群中踮着脚四处巡视哪里有书肆。 今天是她第一次出府,街道上人群密集,小商小贩都可劲的吆喝,生怕自己声音弱了,客人就被抢走了。 云水个小,被拥挤的人潮挤的跌跌撞撞,一会就给挤的脑子缺氧,晕晕乎乎的,这样下去,别说找书肆,自己都先得折在这了。 她甩甩头打起精神,奋力拨开人群往摊贩处挤,那儿都被商贩占出了一个独立的空位,相对人少些。 “让让··让让,劳请让下。” 纤细的手臂费力举过头顶,试图拨散人群。 就在这时,云水感觉人群松动,挤在身边的人流渐渐疏散,她好容易得以喘气,理了理自己乱了的鬓发和衣服,抬头准备找个人问问就近书肆在哪,然后整个人就定住了。 面前站着几个不怀好意的男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云水四下看了看,周围路人像是避瘟疫似的绕着走,自发将这里隔出一片空地。 这几人盯了云水好一阵了,瞧她身穿粉色衫裙,乌黑发丝被挽起梳成双髻,鹅蛋似得俏脸上被人潮挤的潮红一片,看着年纪不大,还是独身一人,几人坏心思就起来了。 “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瞧着一头的汗水,哪个不开眼的挤的,可真是心疼死哥哥了,快来,哥哥给擦擦啊。” 为首的黄衣男子说着就伸手要来拉她。 云水看着这人脚下虚浮,面色蜡黄油腻,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心下厌恶,转身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扯住。 黄衣男子面色一板,“ 跑什么,别不识好歹,乖乖让哥哥疼你,哈哈哈。” 说着,脏手就要来摸云水的脸。 云水不停挣扎,急的要哭出来。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哎~那我们现在就来认识认识。” 几人淫笑着,不顾云水挣扎,拉着她要往前面的小巷深处去。 眼瞧着离小巷越来越近,却无人上前搭救,云水心下悲凉,被拖进去面临着自己的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不疾不徐朝这边走来,没有让道,也没有出声的意思。 云水奋力挣扎,生生扯住来人的衣衫,抬眼看去,是位精致如玉般的少年,身穿釉蓝色罗衣,腰间束着黑金风阳革带,乌黑发丝被高高束起,清冽的眼眸盯着被扯住的衣衫,顺着少女莹白细长的手指视线上移,看向面前的女子。 少女一身淡粉色齐胸裙,对襟上衫被扯的微微有些凌乱,剪剪秋瞳求救的看着自己,樱桃小口吐出的话语却是让他为之一愣,她喊 “表哥.... 救我。” 云水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少年是昌国公府的世子谢尧,虽不知他为何只身在此,但他是现下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了。 云水顾不得许多,感受到身上拉扯的力量微松,少女立马挣脱几人钳制,躲到少年背后,细声道“对...对不起... 公子...请帮帮我。” 少年侧头看了躲在自己身后娇娇小小的少女,眼中露出几分玩味。 “我为何要帮你?” 清冽的男声传进云水的耳朵,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见他不似玩笑,登时泪水蓄满眼眶。 她含泪看着少年 “若蒙公子搭救,小女必报大恩。” 谢尧勾了勾唇角,回身对上黄衣男子。 黄衣男子见少年跟那小丫头嘀嘀咕咕个不停,好似相识,暗忖莫非真有这么巧,遇上了她表哥? 不过随即腰杆一挺,表哥又怎样,今天这小女子他要定了。 正要发作,却见少年双手环胸,语气傲慢 “我道是谁,京城脚下如此横行,原是吏部徐主事家的公子。” 说着,他轻笑出声 “呵呵.. 令尊如今对员外郎一职颇为用心,不知若得知徐公子这番作为会不会来个大义灭亲呢 ~” 黄衣男子闻言一愣,目光一转,觑见少年腰间挂的是公府的玉佩,心下大惊,忙觍着笑上前,赔着不是,道—— “误会误会.. 实在是这位姑娘与我堂妹长得极为相似,遂错认了,没想到冲撞了世子爷和小姐,对不住...对不住..还请世子爷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 少年斜眼睨他 “徐公子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别误了令尊的好前程呢。” 黄衣男子抖手擦着额间溢出的汗,忙道 “是是是,小人铭记于心,再也不敢了。” 见谢尧不再多言,冲他摆摆手,他赶忙行了礼,带着几人匆匆离去。 瞧着几人走远,少年微整面色,双臂环胸转身。 哪曾想身后空空荡荡,哪儿还有那丫头的影子。 谢尧怔愣一瞬,低头脚尖碾了碾地上的尘土,指尖轻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竟然跑了.. 小骗子..” “咚咚咚...” “云水,云水快开门,睡死啦,爷都回来了还在睡!” 屋门被敲的砰砰作响,云水从睡梦中惊醒,哑着嗓子冲门外的人应道 “知道了,就来。” 她揉了揉睡得发疼的眼眶,又做梦了,这两年来总是隔段时间就会梦见被救时的场景 。 少年欣长的身躯,剑一般锋利的眉眼,还有得知自己逃了薄唇勾起的似有若无的笑 ,每回都在梦里轮番播放,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压的她心尖悸动不已。 云水是国公府的丫鬟,原是伺候国公夫人谢氏,后因做事认真,得了夫人的眼,被拨过来伺候世子。 今日她当值,只是身体不适,趁世子外出便放任自己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下睡迷了,赶紧穿了衣服起身。 云水匆匆开门出去,小六蹙着眉站在外头等她。 “怎睡到这时?”说完也不待云水回答,又道 “爷回来了,唤你去伺候呢。” “知道了,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了?”云水边走边问。 “侯府来人把小侯爷叫回去了,我们就回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书房前 。 云水伸手接过候在门口丫鬟手上的茶水,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内,谢尧正手持兵书靠坐在黑檀木椅座上翻看,云水行了礼,上前将茶水放置在他手边,方便饮用,便敛手低眉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谢尧伸手拿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喝了一口,清淡的茶香渗着丝丝清甜在唇齿间流连,沁人心脾。 看了看手中的茶水似与往日不同,他眼眸微抬看向一旁的云水 ,道 “今日可是换了新茶,此茶饮着倒是清爽舒适 。” “回爷,不曾换过,只是奴婢瞧着夏季暑气较重,易使人心生烦闷,便在里头加了含苞小菊和决明子冲泡调制,有清肝明目疏解暑气之效 。”云水礼道。 “嗯··· 你倒是有心了 。”点点头,轻呷一口茶,不再多言。 一时间,书房一片静谧,云水抬眼偷瞧谢尧,男子一身云缎锦衣,乌黑的发丝梳在脑后,以玉冠固定,面容俊丽,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剑眉下的黑眸深若幽潭,让人不自觉深陷其中,樱红的唇瓣轻抿着,手指修长,骨节泛着如玉般冷白的光,甚是好看。 云水有些愣神的看着谢尧,男子英俊的脸庞和两年前渐渐重迭。 若不是两年前自己一时兴起出府买书,也不会被他救下,不会有交集,就不会两年来满心满眼都是他,可是小小婢女,怎配肖想国公府世子呢,云水垂下眼帘。 她的父亲曾是名游医,当年偶经歙县在桥上见一妙龄少女持伞前行,一见倾心,遂娶之为妻,从此扎根于歙县。 夫妻恩爱,不出一年,云水便出生了。 云水本名安慕凝,云水是当年被卖进府里后起的名字。 当年家乡先是蝗灾后又闹饥荒,没有粮食吃,良民变流寇,烧杀抢掠。 爹娘设铺施粥散尽家财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反而在带着云水赴京的路上被劫匪杀害。 年幼的云水被娘亲塞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才得以幸存。 几经辗转,终于到了京城,云水深知年幼的自己无法自力更生,因着模样姣好被国公府采买奴仆的管事看中,买回国公府。 2年前云水就在为日后赎身出府做打算,她想同父亲一样做名医者,便混着采买的丫鬟出府,想去书肆买本医书回来研习,却不想碰到那些腌臜事,被他救下,自己却害怕被发现身份跑了。 谢尧从书里抬起头,将茶盏放置口中欲饮,余光瞥见身侧的人一动不动像根柱子似的站在那,他挑挑眉,侧头望过去。 见她眉眼低垂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尧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做事稳当又聪慧的侍女,粉白的小脸一双似琉璃般的小鹿眼闪着星光,水润的红唇轻抿,带着些不自觉得娇气,一身粉色坦领对襟半袖连衣裙,翠绿色软纱随意系在腰间,更是显得腰身盈盈一握。 真细,谢尧盯着云水的腰,指尖忍不住轻搓,或许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