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王微和李淮不熟，但陈玉身为皇帝身边最得力最宠信的太监之一，心里很清楚皇帝对武忠郡王的态度。而且从他的角度能得到许多皇帝不知道的信息，武忠郡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安静老实。他手下的探子不止一次发现武忠郡王私下跟楚王世子有联系，来往频繁。 可惜他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皇帝，一来武忠郡王和他无冤无仇，又没闹出什么漏子，犯不着针对他，反正他被皇帝如此忌讳，即便将来英王有什么不测，皇帝也绝对不会再过继他，立他为太子。二来嘛，他要真的去告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一直在私下监视大臣宗室，皇帝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 所以陈玉选择了沉默，但不妨碍他在心里将武忠郡王列为了需要高度关注的对象。跟公主接触了那么久，他时不时的琢磨，公主性情大变，莫非是武忠郡王私下对她灌输了些什么？ 然而王微对陈玉的这一番心理活动丝毫不知，她只是看到陈玉的嘴角拉了下来而已。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九九，此事到此为止，你反正已经得到了实际的好处，随便找个借口推几个替死鬼出来顶锅，不要把罪名和世家扯上，我们现在还不宜跟他们直接对上。” 王微不想去猜测一个太监的内心世界，她怎么知道太监每天在想啥，直截了当的下了命令。 “大理寺那些被你关起来的人都放了，尤其是女眷被扣住的几家，你必须亲自带着厚礼上门赔罪，要是外面再传出任何谣言，别怪我不客气。” 陈玉的脸庞扭曲了一下，眼中戾气徒生，看上去不太满意，阴阳怪气的道：“殿下说得轻巧，奴婢花了那么大力气才找到证据发难，您一句话就要奴婢的一番辛苦打水漂。” 见状王微也沉下了脸，冷笑道：“陈公公，本宫称呼你一声公公，那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客气客气。你该不会是被人吹捧了几天就晕了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缺不得的大人物了吧。有件事别忘了，再怎么风光，你依旧只是个宫里的内侍，没有父皇和本宫在背后撑腰，你觉得谁会高看一眼。平时宫里的内侍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当上殿中监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就忘光了呢。” 陈玉的脸忽然就变得苍白起来，怒气被他强行压抑在眼角眉梢，王微看到他的拳头紧紧攥起，很明显被这番话气得不轻。 但王微却没有就此住口，她已经不再是刚刚穿越时什么都一头雾水，所以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时候的那个她了。区区一个陈玉，她还真的没有放在眼底。 “有些话，还是别逼着本宫说出来，免得伤了和气。是啊，明面上本宫眼下确实离不开公公，什么都得仰仗公公。可到底如何，公公心里莫非没数？你若是真的那么自信，为何做什么事都要打着本宫的旗号，动不动就是奉公主之命如何如何。本宫体恤公公辛苦才一言不发，公公不会真的以为本宫什么都不明白吧。” 说着王微站了起来，虽然在身材高大的陈玉身边她显得十分娇小，但是她摆出来的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陈玉满心屈辱，却只能咬着牙低头弯腰，接受她这一番冷嘲热讽的敲打。 “有句话，本宫只说一遍，公公听好了。” 王微对陈玉勾了勾手指，仿佛像是在召唤一条狗，陈玉的脸涨得通红，可是他知道门外的侍卫们一直虎视眈眈，没有放松过警惕。假如他敢流露出丝毫对公主不敬的态度，公主一定会立刻叫人将他拿下治罪。 所以他只能强压怒气，僵硬的慢慢跪下。这种被侮辱却又无可奈何的滋味，陈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会过了。他再威风，再煞气，在公主面前，依旧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他的生死都被公主捏在手里，即便是这个公主多么的被他看不起。 可陈玉在愤怒的同时又有一丝疑惑，他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能忍气吞声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早就在进宫的时候被折磨死了。为了达成目的，什么苦他没吃过，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他会差点无法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呢。 他满心矛盾的低着头，也许是公主很少仗着身份地位来为难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很好说话，所以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般落差……吧。 “宫里和公公一样想要上位的人多如牛毛，提拔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公公想要把本宫当成工具，殊不知在本宫眼里，公公同样是随时可以取代的工具。” 王微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玉，不得不说这个场面还是很赏心悦目的，陈玉虽然不是什么美男子大帅哥，但胜在气质出众，有一股子挺拔的精神劲儿。他垂着头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衣袍后摆在青砖地面上拖曳开来，头上戴着发冠的两条璎珞在耳边微微晃动，居然还有那么点威武不能屈的气质，仿佛王微在陷害无辜忠良似的，把王微给逗乐了。 她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妹子都喜欢小狼狗款儿……呃，虽然陈玉不算小狼狗，更像是条大狼狗，还是被绝育了的。但有时他那种明明满心悲愤却还得装出温顺的模样，真让人想欺负得再狠一点。 她怀着满肚子坏水暗戳戳的想，要是现在把脚伸出去踩在他头上，他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切，明明是个坏事做尽阴险毒辣的太监，还整天盘算着把她当工具人，摆出一副委屈脸给谁看啊。 王微伸出脚在他脸上轻轻一踢，满意的看见陈玉的气得肩膀直发抖：“滚。” 第69章 这次惊马事件在王微出面干涉后, 终于以陈玉释放一切被扣押人员，并且亲自携带重礼上门一一赔罪道歉而告终。 当然王微也没白让陈玉吃这个亏，他之前把事情闹得那么大，肯定引起了一大堆人的不满, 纷纷上书要向皇帝告状。而这些书信全部被王微派人给扣下了。 做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难度, 因为此时的邮政系统没那么兴旺发达, 而且皇帝能收到的书信奏折都是走专门的渠道, 总不能是个人随便写封信就可以交到皇帝手里吧。王微回到长安没多久就把负责这事儿的官员找到交代了一番，再加上还有陈玉居中拦截，基本上朝中送往邺城的一切信件都要先从王微手里过一遍。 事情难度虽然不高，但不是谁都敢做的，私扣奏折可是大罪, 连陈玉胆子那么大的人都从不敢在这上面打主意。可是别人不敢，王微敢啊, 她做女儿的担心亲爹检查一下书信扣下几封又怎么了。就算是事发, 皇帝那软绵绵的性格，还能把她怎样。 他膝下就这一儿一女，看样子似乎也生不出其他子嗣了, 难不成还要大义灭亲杀了自己这个独女？ 王微要是个儿子大概还要忌讳一下, 但她只是个公主, 所以王微根本没在怕的。 于是陈玉被她发作一番, 得了回报，终于忍下了那口气，若无其事的又照样继续在她身边刷存在感, 当着其他人的面扮演主仆情深了，王微没想到他还挺能演的。 原本是想要在宫宴上跟女眷们说举行法会的事情，结果闹出这种事情, 王微只能暂且不提。可是她和陈玉部署了那么久，一切演员都安排就绪，总不能轻易算了。于是过了几天后，王微便借口祈福，邀请了不少贵妇一同前往法门寺上香参拜，务必要把这事儿给搞定。 接到邀请的人家其实大多数都不想去，因为最近宫里连接出事，虽然每一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还是挺吓人啊。长安城里没了皇帝坐镇，三家节度使天天闹得不可开交，上至高官下至平民心里都很不安，只想缩在家里免得惹事。 可是公主亲自邀请，加上还有陈玉这个帮凶兴风作浪，大家也是怕一个不小心又被陈玉盯上，随便找个罪名扣下来丢大牢里。惊马事件陈玉就借题发挥弄得好几个人丢了官，全家流放，尝到了甜头正磨刀霍霍呢。所以他们不得不再三叮嘱一同前往的女眷，要他们小心谨慎，千万别卷进麻烦事里祸及全家。 王微对这个状况多少心里有数，为了避免被人说她是故意下套，这一次她就没有邀请王家的人，也是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考虑到是去上香，她邀请的对象基本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诰命和老夫人，觉得这一次总不会再出幺蛾子了吧。 前面陈玉交上来的一堆供词王微都懒得看，反正陈玉心里已经认定是世家干的，不管事实如何，他那一番严刑拷打下来，还不是想要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心里其实怀疑过这事是不是跟王雁有关系，因为卷进事件的几个直接当事人全是一水儿的年轻小姑娘，再加上她想起以前差点被拉到山上杀害时那几个人说什么主子的交代，按照宫斗的套路，也许是有什么喜欢王雁的女人看她这个未婚妻不顺眼，为了嫁给王雁而出此下策呢。 因为从利益角度考虑，弄死她唯一的好处，不就只有王雁的婚事吗。尽管王微已经要和王家解除婚约，可外界不知道这事儿。近来流言渐渐平息，王雁似乎也没有再公开场合表现出对她的厌恶，搞不好大家都以为这婚事又能成了。 但是看了下那几个赛马姑娘的出身背景，里面身份最高的就是那位摔断了腿的门下侍郎家的千金，其余的几个……老实说嫁进王家身份还不够，而且她们的父亲也不可能让女儿去王家当妾。可要说就是那位周娘子主使的吧，她都摔断腿还大概率变瘸子，更不可能嫁给王雁了，害人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王微觉得那姑娘看着挺聪明，不像是个弱智。 为了验证猜想王微还特地挨着问了镜子一遍，可惜镜子给出的答案全是否定，表面这几个姑娘和王雁都没关系，不过问到她们是不是喜欢王雁，镜子的答案倒是统一的“yes”，让王微有点郁闷。 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根据王微的了解，整个长安城里不喜欢王雁的年轻姑娘小媳妇就没几个，她总觉得好像连梅儿都很仰慕王雁，只是她平时都藏着而已，不然的话为什么她总是试图在自己跟前为王雁说好话。 想想王雁那张漂亮的脸还有一身不沾红尘般的高洁气质，王微很能理解这些姑娘的心情，大概就跟现代追星差不多吧。要不是因为王雁那脾气习性实在是太让人炸裂，王微倒是不排斥嫁给他。这样的美男子，睡了都不知道到底谁占了便宜。 “要是我年轻个几岁，大概也会被他的美色迷得魂不守舍。” 王微还挺庆幸自己实际年纪是个奔三的大龄青年，交过几个男朋友有了抵抗力，不会看着男人长得好便晕头转向的迷恋上，不然的话喜欢上王雁该多么的悲剧啊。 总之，王微久违的出了宫，带着她的一帮子宫女太监还有随行侍卫禁军，把陈玉留在宫里看家，嘱咐他不要趁机搞事，这才浩浩荡荡的坐着她的马车奔赴法门寺。 法门寺就在长安城东郊不远的地方，原本是太宗皇帝供奉祭祀母亲修建，经历几代皇帝的不断扩建修葺，现在已经变成一大片建筑，草木葱郁，香火鼎盛，平时就有很多达官贵人把这里当成度假山庄，没事的时候打着祈福斋戒的幌子过来住几天，修身养性。 得知公主大驾光临，法门寺早就提前清空了闲杂人等，特地打扫出了最好的院子给王微暂住休息。王微原本只是随便找个理由，但到了这里一看，倒是兴起了一点逛旅游景点的趣味，唯一的遗憾是没法自拍发朋友圈了…… 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紧张和揣测，所以并没有强行把邀请来的女眷们聚集在一起，特地让内侍传令下去，允许她们自行活动，只是晚上要邀请所有人一起吃素斋。而王微自己还是很老实的按照既定行程去正殿烧香拜佛，随便把自己辛苦抄了好久的一大卷佛经供上，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虔诚。 法门寺的主持带着几个弟子亲自在一边念经主持仪式，老和尚慈眉善目看着还真有点高僧的气质，全程都没说几句话，倒是他的几个徒弟舌绽莲花，各种彩虹屁不要钱的乱吹，都快把王微吹成菩萨转世了，让王微有点失望。 仪式折腾了许久，王微即便是跪在厚厚的蒲团上依旧膝盖生痛，两腿发软。在一阵阵诵念经文的声音里，透过缥缈的烟雾，她看着上方高大的佛像，有心想许愿祈求一番，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 离开正殿前她还特意走到主持面前拜了一拜，充满希望的问：“主持可有什么话对本宫说？” 毕竟按照套路寺庙里不是很容易遇到高僧说些预言啥的吗，王微还有点期待这位主持能不能看出自己是穿越人士。 但结果却让她很失望，这位主持果然开口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佛偈，但王微这段时间听了太多彩虹屁，顿时就品味出不过是变种高级的吹捧，瞬间没了兴致，扫兴的掉头便走。 也是她想多了，法门寺这种皇家御用寺庙，能混到主持，怎么可能是佛法精通的高僧。 简单的用过了斋饭，一大早起床折腾了这么久，王微也累了，便嘱咐随行的宫人们收好院子，她独自在禅房里想午睡一会儿。 虽然是让那些被邀请来的女眷们自行活动，但她们没有得到召见，哪里敢随意靠近王微所在的院子。王微躺在床上，听着门外远远传来的整整诵经声，以及一下一下偶尔响起的钟声，很快就倦意上涌，打了几个哈欠，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忽然感觉身上沉重，而外面似乎传来了阵阵喧哗，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猛然从梦中惊醒，却察觉四肢无力，眼皮发沉，鼻尖闻到一股闷闷的香气，多吸几口便立刻恶心胸闷。 王微一动也没动，没有暴露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憋着气缓了一会儿，终于渐渐的恢复了几分力气。虽然闭着眼睛，她却能听到外面动静不太对劲，有许多人走来走去，还隐约传来了女人的哭叫声。而自己的身上不知为何却压着一个沉重的身体，还能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喷在脸上的热气。 如果没搞错的话，应该是个男人，而且还在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王微顿时又惊又怒，要是这个时候还没察觉自己是被算计，简直就是个傻瓜了。 她悄悄将眼皮睁开一条缝，见到身上的男人还挺年轻俊俏，然而却是个穿着僧衣的光头和尚，满头大汗，神色慌张，一看就是在做亏心事。 她没有冒然的尖叫或者反抗，因为不敢保证外面是不是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就等着里面出声然后冲进来抓奸。不过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意外的冷静，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想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以及，主使这一切的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可是有很多人看守的院子啊，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让一个和尚摸了进来？外面的宫女太监侍卫都瞎了不成？ 王微以前看过的各种宅斗宫斗小说总免不了这种桥段，她一直都觉得特可笑，好像不这么搞一下都不叫宅斗似的，没想到今天自己倒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在她想事情的时候，和尚的已经把她脱得七七八八，王微即便是不在乎被人看光，也不可能真的让这个和尚再继续下去了。 肚子里憋着一股火气，王微猛的睁眼，两条胳膊已经扣住和尚的脖子，而腿也顺势盘上夹住了他的腰，死死用力。和尚见她忽然醒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立刻翻滚下床逃走。但王微现在正是怒火高涨的时候，下意识的加大力道，只听得那和尚喉咙咯咯作响，被王微夹住的腰部咔嚓一声，忽然两眼一翻，口鼻渗出了血迹，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王微还以为这家伙装死，一拳揍在他脸上，将他打得一歪，顺势从他身体下爬出。见他身体好似断了脊背般塌下去一块，而且一动不动，她伸手戳了几下，又去探了探鼻息，愕然的发现这家伙居然已经死了。 七手八脚的穿好被脱下的衣服，王微赤着脚轻轻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发现外面居然风平浪静，虽然还是能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女人哭声，但院子里守着的人一个不少，而且也不像是失去了意识的样子，好端端的站得笔直笔挺，完全不知道就在眼皮底下刚刚发生了一起命案。 困惑的挠了挠头，王微觉得大概这家伙不是从外面摸进来的，但是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类似密道入口的机关。 她注视着床上的尸体——好吧，这些事情可以稍后再说，眼下到底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大力出奇迹！ 男主以及众男配：害怕，瑟瑟发抖 第70章 站在尸体旁边, 王微宛如一个变/态杀手般沉着冷酷的思索了一阵，很快得出了结论，无论如何，首先要把尸体给藏起来。 按照一般的套路,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苦心积虑的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企图搞她, 但相信应该很快就有人过来, “目击”她跟和尚厮混的一幕了, 宫斗文里都是这么演的，想想居然还有点小激动呢。 侧耳细听，王微还真的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貌似朝这边来的人还不止一个而是一群。现在去叫侍卫进来毁尸灭迹已经来不及，王微在屋里转了一圈, 忽然看到墙角一左一右放着的一对作为装饰的巨大铜瓶，来不及细想, 一把提起床上的尸体, 忍住那令人不快软绵绵无力瘫软的触感，强行把尸体塞进了其中一个铜瓶之中。 按理说本该塞不进去，但因为那和尚已经气绝身亡, 脊椎似乎断成两截, 被王微粗暴的挤压成了奇怪的形状也不会喊痛, 王微到底还是按着他的脑袋彻底的塞了进去。这个过程里她仿佛又听到了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权当是错觉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还想了想指纹的问题，不过随即意识到这个时代不存在指纹的隐患。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会相信她这么一个外表看似娇弱的少女能活生生夹断一个男人的脊椎…… “怎么感觉越想越糟糕的样子，噫。” 她努力往瓶子里塞尸体的时候, 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在和守着院门的侍卫说话，语气显得很焦急。王微竖起耳朵凝神细听，似乎是在说什么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物潜伏进了法门寺, 被寺庙里的僧人追逐一番后消失在了这个院子的附近，她们担心公主的安危，特地前来查看问安。 王微把沾在手上的血按到尸体的衣襟上擦了擦，心中冷笑，果然是这种套路。想必要不是外面有侍卫阻拦，那些人早就直接冲进来抓现行了。 “听声音好像都是些年纪挺大的老夫人，应该不会集体联合起来陷害我，大概是有人混在里面暗中挑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观察观察。” 守门的侍卫好像已经被这些女眷说动，王微听到脚步声朝着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房门被轻轻敲响，梅儿轻柔的问：“殿下，您醒了吗？” 王微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幸好只是有些凌乱，可以用睡觉这个理由混过去。她一个箭步窜到了床前，拉起被子翻身滚入，刻意用那种刚刚睡醒不太清醒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出声梅儿似乎松了口气：“外面好像出了点乱子，几位夫人特地来向您请安，您要见见她们吗。” 王微扯着被子本想演一波，装得很为难的样子，看看外面的人还会找何种理由强行进来。但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演的，反倒是显得她很心虚。兵书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她为何不就此机会试探一番。那个设计她的人看到一切没有按照预定那样发生，肯定会大吃一惊，总会露出些许破绽。 于是她便懒洋洋的道：“你先进来伺候我更衣梳妆，请诸位夫人到偏房稍候。” 梅儿答应了一声，王微隔着门听见她声音清脆的对外面的女眷传递了这个意思，但是有个听上去温柔文雅的女声却忽然道：“奇怪，难道是听错了，我怎么听到房里有男人咳嗽的声音？殿下，殿下你真的没事吗。” 此言一出外面的人顿时一片死寂，一个声音苍老的女声严肃的道：“夫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温柔的女声显得十分的惊恐：“是……可、可我确实听到了有异响从殿下房中传来啊……” 似乎那个女人的身份地位很高，所以纵然她忽然冒失的说出了这种话，却没人斥责阻止，一个个都不吭声，只有梅儿气急败坏的道：“宁国公夫人，您是不是忽然中邪了！” 王微在屋内听得清清楚楚，不禁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发展真是让她一点都不惊讶呢。她有点搞不清楚这个宁国公夫人到底什么来头，但既然没有深刻的记忆，说明大概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对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宣称她的屋里有男人，想必对设下的圈套十分自信，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一套一套的理由和说辞，势必要让王微当众被拿住出个惊天丑闻。听着梅儿和那个宁国公夫人一言一语的争执了起来，宁国公夫人虽然语气柔和，却绵里藏针，字字句句都在含沙射影，简直婊气冲天。王微干脆下了床，随便踩着鞋子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好大的胆子，本宫说过，未得传召，不得擅自靠近此地，诸位夫人是不是太不将本宫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外面的院子并不大，王微立刻就把院子当中站着的几个贵妇看得一清二楚，除了两个白发苍苍至少得有六十岁的老妇人，剩下的四个都是三十来岁的中年贵妇，其中穿着朱红色长裙头戴牡丹花的应该就是那个宁国公夫人了。王微看到她的脸稍微想起了一点回忆，当日进宫请安参拜的时候自己确实见过她。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王微有一丝依稀的印象。 可这位夫人好像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她自己早已为人/妻人母，搞出这么一个圈套来陷害她，败坏她的名声，到底图啥？难道她不顾自己的年龄和身份也痴痴的暗恋王雁，求而不得，彻底的扭曲黑化变成病娇了？哇，那还真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