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当初被软禁的时候恨江流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重回长安发现这家伙手里兵马充足势力雄厚，偏偏缺个好出身，正在绞尽脑汁给自己找个镀金靠山的时候，王微就忽然觉得真香。 像江流这种有实力，一把年纪却没嫡子的男人，其实在联姻上还挺吃香的。只是碍于世家大族的面子，大家都不好厚着脸皮去招揽他而已。可是王微觉得如今已经有了乱世的前兆，假如外面还在肆虐的胡人问题不能得到立刻解决反而不断扩散，那么大部分世家可能就不会顾及面子。江流这样的人，难道还会坚持对原配老婆不离不弃吗。 要是她没出手，其他世家看准了江流的弱点，果断将自己的女儿侄女什么的嫁给他，硬生生把一条大鱼放到了其他人锅里，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王微的道德感与功利心发生了激烈的对撞，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达成统一。犹豫再三，最终她收下了礼物，再次给江流写了一封言辞暧昧的感谢信，权当是先吊着，伺机而动吧。 而另一边的郑桀回信晚了几天，并且没有附送礼物，但在信里却大胆的暗示王微，其实除开世家子弟，他这样精悍的男人也不错。信的末尾还热情邀请王微有空可以找他一起去骑马打猎，他会尽情向公主展示一番关外男儿的彪悍。 对此王微只能emmmm…… 回想和郑桀唯一勉强算是正式相处的场景，王微可没觉得他那个时候就动了念头。郑桀这个人的风评非常不好，传言里简直把他描述成了夜食小儿的大魔王。而且关于他性情暴虐动不动就鞭打姬妾取乐的事情也广为流传。王微觉得其中谣言的成分肯定占多数，但也不至于无风不起浪，总是基于现实的。 大概是因为他风评太烂，所以郑桀是一干勋贵里少有的，二十多岁还没有正妻的奇葩，理由很简单，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怕嫁过去就被他给折磨死。据说长安城里那些恐吓自己不听话女儿最常用的借口之一就是“不乖就把你嫁给郑都督”。 但毫无疑问郑桀不符合言情小说里男主的配置，因为他虽然没有正妻，不影响人家养美姬娶小老婆啊。和他残暴名声一起流传的，就是他糜/烂的私生活，据说后院的姬妾有好几十人，还在不断的更新换代。 嫁给这么一个男人，王微担心自己会被染上奇怪的病。 这么一个人只怕也写不出如此含蓄暧昧的书信，王微觉得多半是他麾下幕僚代笔的，目的很简单。某种意义上郑桀和江流差不多，实力足够，出身不行，急需一个家世血统高贵的老婆。郑桀对王微这个公主流露出了兴趣，当然和情啊爱啊无关，搞不好还是为了和江流别苗头的结果。 王微听说他们的不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郑桀更是公开发动过好几次对江流的暗杀，江流也毫不客气的回敬了几次。她这个公主似乎也变成了一种象征胜利的战利品。 所以王微客客气气的写了封谢绝的回信，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坚决不去招惹郑桀这个煞神，这不是她能轻易玩得转的男人，维持个表面的客气不要得罪就行了。 眼见外面夕阳西下，王微终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由衷的感叹道：“我真难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遇不到一个有权有势还对她一片痴心甘为舔狗的高富帅呢？不，高富帅都不用，只要占据前两个条件就行了。 在一堆宫人的簇拥下绕过回廊进了寝宫，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小猴子，手里奉上了一封书信。 “殿下，这有一封给您的信。” 王微漫不经心的接过，看封皮上没有任何落款，一边拆一边问：“谁送来的？” 小猴子一脸疑惑：“奴婢不知道，从尚宫局过来的路上和一群内侍擦肩而过，不知是谁把信塞进手里，还低声说是给您的。奴婢回头看的时候，那群内侍早就走远了。” 王微挑了挑眉，觉得甚是有趣，一路走一路拆开了信奉，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小猴子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有些害怕，低声问：“殿下，可是有哪里不对。” 王微摇了摇头，已经将信折好塞进了衣袖，小猴子见状便知公主不愿提及这个问题，识趣的告退，去安排晚膳的事情了。 王微面色若无其事，心里却在突突直跳，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这封信居然是萧弗写来的，其中还提及了最近她一系列的动作，仿佛亲友寒暄般的问，既然公主需要人手，为何不去找他？ 就算王微原本还有这方面的心思，看到这封信也被吓得够呛，哪里还敢去打他的主意。她惊疑不定的想，萧弗这是什么意思？威胁？警告？示/威？ 第51章 想了一阵, 王微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啊，去，把那个谁叫来，本宫有事吩咐。” 正在外间安排晚膳的小猴子闻声而至, 一头雾水的道：“那个谁……是哪个谁？” 王微没好气的道：“不就是那个死人脸的刀疤吗。” 小猴子这才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就把那个侍卫给叫来了。王微坐在上首打量了他几眼, 满意的看到在自己的捯饬下, 他的衣服佩剑都光鲜了不少，不像是一开始那么落魄了。在吩咐之前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好奇的问：“说起来，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侍卫从嘴里艰难的憋出了三个字：“李有财。” 王微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顿时弄得侍卫满面阴沉, 不满的道：“有何可笑，我自知不是什么高门大家子弟, 公主也不必当面嗤笑吧。” 王微摆了摆手：“不不不, 误会了，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好笑的事。” 见他还是不肯相信觉得受到了侮辱的样子，王微满不在乎的道：“别人可能会在乎出身背景, 可我是谁, 还有谁能比我高贵, 什么士族庶族都一样, 反正见了我都要老老实实行礼问好。” 李有财半信半疑，不过细想王微这番话不无道理，相处几天下来确实没见过她有瞧不起人的迹象, 悻悻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哦，对了, 最近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一下，多多召集宫里的侍卫，把本宫的含章殿好好把守，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你可能做到？” 王微端正了表情，严肃的问。 李有财莫名其妙，皱起了眉头：“为何，可是有哪里不对，难道殿下察觉到宫中有人企图对您不利。” 王微不想谈及她对萧弗的顾虑，轻描淡写的道：“确实有一点异样，但暂时还没有证据，总之先多多加派人手，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有财沉吟道：“现在卑职下属有十五个宫中侍卫，不知够不够。” 王微爽快的道：“人手不够的话去找陈玉，叫他派几十个内卫给你，我记得现在宫里负责巡逻查看的内监好像叫孙宝，你去交代一声，就说是本宫的意思，以后宫里的这一块暂且由你监管。” 李有财犹豫了：“这、这可以吗，卑职……” “我说行就行，只管打着本宫的名号去做，有什么漏子我担着。” 交代完了自己的安保问题，见李有财眉宇间依旧带着几分愤懑之色，王微便知道他还在为刚才自报姓名而不满。从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来看，他肯定出身不高，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抛弃这个父母所起的名字，可见多半不是什么坏人。王微灵机一动，半开玩笑的问：“不知你可有表字？” 李有财闷闷的道：“卑职又不是读书人，区区一个宫里当差的侍卫，哪来什么表字。” “那……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想个表字如何？” 李有财惊讶抬头，疑心这是公主闲来无聊打算从自己身上找乐子。他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虽然武功高强，却因为长得不好看加上性格沉闷不善言辞一直不得重用，长期被排挤在边缘，见惯了人情冷暖，深知这些贵族子弟无聊起来会多么惹人厌恶。 不过见公主唇边含笑眼神清澈，不像是怀有恶意的样子，更没有因为近距离看到他脸上巨大伤疤而流露出厌恶之色，到底他还是没有出声反对，只是低着头。 王微拍了拍手：“就叫元芳如何？元月的元，芳香的芳，是不是很好听啊。” 李有财嘴上说着“卑职又不识字，不懂这些”，但看他好像还是挺高兴，王微就跟着高兴起来。算是烦闷生活里的一点自娱自乐，王微觉得也许自己只是想徒劳的抓住一丝现代生活的痕迹罢了。 安排好了李有财，王微心里美滋滋，很好，从此之后她终于可以玩一玩“元芳你怎么看”的老梗了。只希望有朝一日这个元芳能主动识趣的给她捧哏，在她装逼的时候来一句“殿下真乃神人也”。 思及此处，李有财告退的时候她还叮嘱了几句，说要是有想学习的心，可以来找她，一定给安排个教书的先生，弄得李有财一头雾水的退下。 用过的晚膳，翻了一阵书本，王微一如既往的屏退左右，翻出字帖开始练字。说来很是让人郁闷，她毫无理由的穿越而来，不光没有按照常规得到任何有用记忆，什么都得自己摸索，甚至连原本公主应该有的技能都一个不剩。 她看过公主的一些手书，只能说公主的字写得不咋地，小学生水准，看来大概不是什么才女人设。无奈她的字迹比小学生还不如，只能偷偷摸摸多加练习了。但这样也有好处，因为公主自己的水平不佳，她以后有了进步才不会让人怀疑。 一边耐心的照着字帖临摹大字，王微一边走神，心中想道：“还好公主本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学技能，不然遇到要吟诗作画弹琴绣花的场合，不是分分钟露馅吗。必须得感谢公主不学无术是条彻底的咸鱼啊。” 她并不求写出多么秀丽的书法，只要勉强能见人就行了，写了五篇大字后自觉差不多，便和以往一样将写满字迹的纸张全部丢进火盆烧掉了，认真确定一点残渣都没留下，才重新叫人进来收拾屋子。 很快天已经黑透，宫女们开始掌灯。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王微还吐槽古代哪来那么亮，又没有电灯。现在亲身体验，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光是公主的含章殿里就有数不清的大小烛台吊灯，从手臂粗的大蜡烛到悬挂在屋顶类似现代吊灯的多重烛台应有尽有。一到天黑，宫女们就会举着长长的杆子挨着点亮，而且她们已经很习惯采用专门磨亮的金属片来多重反射光源，将室内照耀得如同白昼。 最开始王微还觉得挺有趣，后来无意得知单单一只蜡烛的花费后，就下令不必点那么多，只要足够照亮她周围就可以了。现在的蜡烛可不像现代是纯工业制品造价便宜，全是用上好的油脂和香料特制的，据说每年宫里光是蜡烛的花费就有数十万钱，王微觉得能节约就尽量节约点比较好。 另外还有供她穿着的衣服，自从她回宫后负责这一块的尚仪局早就派来了一大堆负责裁剪刺绣的宫人，要帮她制作新的衣裙。原本说是要做三十套，王微一问价钱，马上砍了一半，说只需要做十五套就好。无他，这年头越是造价昂贵的衣服就越不经折腾，尤其是她的衣料基本都是最好的丝绸绡纱，又轻又薄，沾水就褪色。几乎跟现代那些女明星的礼服一样，是一次性用品。 王微可算知道为啥红楼梦里的妹子们裙子洒点水就那么心痛了。 想必原来的公主肯定不会这么小气，只有她这个钻进凤凰窝的麻雀才会斤斤计较。可是这些钱都出在李家身上啊，浪费就是挥霍自家的钱财，王微可舍不得。 没想到她的抠门不但没有遭到宫中诸人的怀疑，还给她换来的一些不错的赞誉，说她节俭朴素，十分贤德。王微哭笑不得，看着满满当当大小妆匣的珠宝首饰，还有堆满了一整间屋子穿都来不及穿的绫罗绸缎，心说这样也算节俭，你们对贤德的标准是不是太低了。 然而梅儿却认真的对王微说，当年太宗皇帝的皇后素来以贤良闻名，其中被大臣们大加称赞的一个美德便是她的衣服都会穿过一次再丢弃，所以王微怎么就当不起贤德二字的赞誉了。 对此王微只能表示，有钱人的平凡果然是她这种小市民体会不到的，受教，受教。 因为没有任何娱乐更没有手机和wifi，虽然看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但王微就该洗洗睡了。她在一群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拆了发髻和首饰，用玉石梳子慢慢的通了许久的头，还用不知道什么质地的香膏涂抹手脚，这才算大功告成，被恭送上了床。 放下帘子确定宫女们都退出去后，王微才开始根据记忆练习起了那本道士送的图谱。原本在她检查过没有任何夹页又全部记牢后已经烧掉了，最开始她没有多么的在意，但练了小半个月，她忽然发现对促进健康还是挺有效的。至少她那几天一直熬夜还久坐不动，居然腰不酸背不痛，吃得香睡得甜，一口气跑个五百米，不费劲。 虽然没有练出什么真气内功，权当是锻炼身体，王微就这么继续练习了下来。 练了小半个时辰，王微停下钻进被窝，摸出那面镜子，和过去一样开始挨着询问身边的宫人是否有背叛出卖她的。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王微本还想问问萧弗的事情。可这面镜子没有办法预判未来，想问出更多的信息必须跟它玩半天的猜猜猜。看着时间不够了，王微便随手把镜子往枕头底下一塞，打算明天再问。 反正总不至于萧弗今天晚上就要逼宫叛乱。 自从练了那本图谱，别管王微心里存着多少事，一沾枕头就能瞬间睡去，一口气睡到天亮自然醒，神清气爽。这种高质量睡眠估计还是她小学时代才有过。现代人嘛，哪有几个不熬夜修仙的，光是玩手机就能玩半个通宵。今天也是一样，一个哈欠还没打完，王微就进入了梦乡。 王微的高质量睡眠导致她几乎都没有什么做梦的记忆，眼睛一睁一闭，天就亮了。但是这个夜晚似乎不那么平静，睡得正香的时候她忽然一阵心悸，毫无预兆的就从梦中猛然惊醒，浑身寒毛直竖，根本不像是一个才从熟睡中醒来的人。 因为王微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任何光亮，她的卧室里没有点灯，窗户的帘子也全部放下，屋内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王微却惊讶的发现，她居然能清楚的看见黑暗中的一切，距离她几步远站着的蒙面人腰间腰带的图案都清清楚楚。 ……等一下，为什么她的床前会有一个蒙面人？ 王微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到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个蒙面人正半背对着她，好像是在梳妆台前寻找什么东西，一听到有异响，顿时十分警觉的转过身。见到王微居然醒了，显然他（？）也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按着腰间，用压低的嘶哑声音充满恐吓的道：“殿下若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闺房半夜进了个男人，最好识相点，我不会伤害你，只想找一件东西。” 但这种威胁对王微而言跟放/屁似的毫无用处，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她最恶心这种半夜钻进女孩子房间还卑劣用清白名声作为把柄威胁的垃圾了。想都没想，王微张嘴就发出了如同警报般的尖利嘶喊。 “来人啊！有采花大盗！” 第52章 身为大明宫中唯一的公主, 王微的含章殿占地颇广，王微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宛如拉响了警报，差点连回音都震了出来。 蒙面人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片刻, 王微抓住这个时机一把掀开帘子窜了出去, 顺手捞起距离最近的一个用来抱着乘凉的玉枕砸了上去。 她本想暂时阻碍一下蒙面人逃走，也是提防着对方恼羞成怒冲上来挟持自己，但没想到，这一丢之下直中蒙面人的脑袋，发出一声脆响的同时, 玉枕裂成了两半，而蒙面人也直接往后一仰, 被她像丢保龄球般的砸翻在地, 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微惊了，她吃过大力丸吗，什么时候变得拥有熊的力量啦？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 直接跳到了倒地的蒙面人身上, 踩得他发出一声惨叫, 好像还吐了几口血。王微操起梳妆台上一个沉重的黄铜首饰盒，对着他的脑袋又是几下，确定他已经失去了抵抗力, 这才从衣架上抽起一根披帛，麻利的把蒙面人手脚困得结结实实。 等她处理好了这一切，才听见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火光渐渐靠近，一个怯怯的女声在门口问：“殿、殿下，出什么事了……” 王微这才想起几个负责上夜的宫女睡在外屋，肯定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打斗声，虽然她知道不能怪这些身娇体软毫无战斗力的纤细少女，但她们全程就在外面听着，既不跑出去呼救也不进来帮忙，还是叫人挺心凉，毕竟平时王微自觉对她们还可以。 烦躁的吐出一口气，王微暴躁的道：“没死，活着呢，去把李有财给我叫来！” 门外的宫女似乎哭了，抽泣着应了一声便要跑走，王微急忙叮嘱了一句：“不许哭，把眼泪擦了，要是被看出什么不对劲，本宫唯你是问！” 宫女抽噎着应了，王微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伴随着男人沉重的步子又重新回来，李有财都不顾忌讳了，直接一把推开还在哭哭啼啼的宫女，几步进了内室，焦急的问：“殿下，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这时王微才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抖，而且因为太过紧张，现在四肢无力提不起劲，她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一边的软塌上，没好气的道：“元芳啊元芳，才叮嘱了你要调派人手看紧门户，结果没几个时辰就有刺客钻进本公主的寝殿意图不轨，真是要你何用。” 这倒是王微冤枉了李有财，他确实很忠实不打折的执行的王微的命令，亲自带着几十人一直在含章殿附近巡视。不过见到王微身边的宫女红着眼圈要哭不哭的半夜忽然跑出来，他的心就咯噔一下，吓得冷汗直流，一路差点跌倒的飞奔到了内殿。直到听见王微好端端的声音才松了口气。 虽然李有财平时表现得挺有风骨好像对荣华富贵并不在意，可他要是真的不在意，何必还厚着脸皮一直在皇宫里厮混呢，大可直接请辞出宫。靠着他的本事，去当个镖师什么的绰绰有余。毕竟，大内侍卫什么的，在皇宫里其实并不算什么，在外面还是听着挺有面子的。 俗话说学得武艺售与帝王家，李有财家境贫寒出身卑贱，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一身本领，到底是不甘心在江湖上厮混当个所谓的“豪侠”。他这身武艺不打折扣，所以辗转腾挪费了不少功夫才进了皇宫当差。可惜因为不会来事加上毫无背景，很快就被排挤到了边缘，虽为高手，却只能苦哈哈的领着不算丰厚的银钱——皇宫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 本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没料到忽然换了个主子，而且为人大方性情利落。如果李有财年轻十岁，肯定会因为居然要侍奉一个小姑娘而愤愤不平。但他在皇宫混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长了不少见识，当初的雄心壮志早已烟消云散，只求在老得无法动弹前平平安安，存够一笔养老的银子。 所以李有财是真的怕公主出事，届时皇帝绝对饶不了他。他虽然一把年纪还没有娶亲打着光棍没有妻儿拖累，无奈家乡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亲需要供养啊。 听到公主的斥责，一贯端着架子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战战兢兢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五体投地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颤抖的道：“卑职罪该万死！” 换做平时王微就顺水推舟的饶了他，她还一直想彻底收服李有财来着。不过今晚这事儿彻底戳到了王微的底线，她知道李有财应该没有失职，蒙面人的口气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的大明宫经历了一场血洗火焚，又无人坐镇长达数月，早就四面漏得和筛子一样，混进人潜伏在含章殿里并不奇怪。 可她却不想轻描淡写的放过李有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