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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观鼻鼻观心,正打算溜之大吉,却被陆忏“很没眼力见儿”地叫住。 江浮生僵硬地扭过一张拧得像麻花的脸,用虚弱的气声询问:“干…嘛…啊……” 陆忏:“……” 其实江浮生在内的妖族害怕祈尤是不无道理的。 妖天生畏神,饶是祈尤如今神力溃散,也有这一层先天优势。 更别提祈尤一言不合毁天灭地的心性。 这边跟他牵着手,那边可能握着刀。 陆忏当作全然没看见他的崩溃,拎起小殿下牵着的手冲他晃晃。 江浮生:“……” 你说我现在死还来得及吗?赶得上轮回三号线吗? 你他妈看看旁边那张脸啊!!!他要杀人了啊!!!你看看啊!!! 江浮生左右为难,哼哼着说:“嗯真好真好。” 他才说完就听见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疑惑地顺着声源望去,只见他家好兄弟的手快被捏成肉酱了。 祈尤面无表情地使力,陆忏还能面带笑容地对他用暧昧的语气说:“小公主,我不会去勾搭别人的,别害怕。” 江浮生:“……” 你就这么想找死么? …… 把人领进办公室的时候,电就充得差不多了。 祈尤松开他发紫的手,把夹在胳膊下的书放到桌面上,又想当寄居蟹与世隔绝。 但事与愿违,陆忏见他得了闲就不安分,非要敲敲他硬邦邦的壳,惹得他张牙舞爪才舒坦。 “这位小朋友……” 祈尤:“死了。” 陆忏嗤笑一声:“我还没说什么呢。” 祈尤没好气地说:“说什么都是死了。” 小寄居蟹如避蛇蝎的态度把陆忏逗笑了,他瞄了眼祈尤那两本书,不自觉顿住。 他认出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古文字,分别是《眠间生》与《不知术》。 那字迹给毕加索看了都要沉默。 但他为什么能认出来? 祈尤听他半天没动静,以为他终于圆寂,才松口气翻开封面,陆忏忽然一指戳到扉页定住。 “这位是你的故人?” 他冷涔涔的声音响起,莫名刺得人心口一沉。 祈尤见他指尖按着“沈祈酒”这三字其中那字。 “祈”。 像是被一指戳到心口,又疼又痒。 祈尤深吸一口气说:“是。” “他予你红绳?” “是。” 陆忏太阳穴直突突,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心想:这特么直接炸出情敌老巢。您死了就好好躺着吧啊,红绳归我了,人也归我了。 这种喜怒无常的态度搞的祈尤莫名其妙,他瞟了陆忏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先查阅那本《眠间生》。 他一边一目十行地找,一边苦哈哈地想,沈鹤归阅书万千,想找到有关一根小破绳的蛛丝马迹实在莫过于大海捞针。 但要是去问别人呢? 祈尤沉沉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脑袋生疼。 坐在一边的陆忏也难得没有去烦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整理着最近案件的蛛丝马迹。 噤派频频露出马脚,想要揪出幕后操纵者不过是时间问题。 说实在的,陆忏也不太关心噤派死活。 若不是种种迹象和怨尤神挂上关系,再者他坐在这个位置——更何况他一再想要跳槽。估计这时候他早把噤派扔后脑勺去了。 陆忏轻轻敲击着键盘,调出第四枚铜币的拥有者董淼的相关资料。 第十二中学初二(三)班,男,十五岁。 过了一个小时,陆忏一边给江浮生发信息,一边拍拍祈尤肩膀说:“走啊,带你去吃饭。” 祈尤从苦海中抬起头:“吃什么?” “烤肉。想吃吗。” 祈尤摇头:“远。” “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祈尤这次头也不摇了,梗着脖子:“累。” “……” 陆忏扶正刷新的三观,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那您觉得去哪不远?去哪不累?” “楼下食堂。” 陆忏:“……” 我想问问您长那两条腿是来干嘛的。 于是黄泉指路人组合挟着两身煞气出现在楼下富丽堂皇、珠围翠绕、雕栏玉砌的……九局食堂。 以祈尤为中心,陆忏为半径画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行人避让、阎王绕道。 生怕沾上这俩人的晦气。 祈尤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有点理所应当的样子,端着餐盘坐下来。 相较之下,平日里素来戴着笑脸画皮的陆忏落差就有点大了。 他盯着餐盘里油腻腻的套餐,愁得头发都要缩回头皮去。 祈尤见他半天不动,这想起他那套“啥几把都不吃”的饮食习惯,唇角稍微上扬,主动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吃吧。” 忏郎,该吃药了。 陆忏脸色绿得堪比他汤里的小白菜,扒拉来扒拉去,开始给祈尤夹肉吃。 祈尤看着落到自己餐盘里那块红烧肉,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低头吃自己的。 他当全然没看见祈尤眼神娇羞中略带的一点草泥马,愉快地在自己餐盘里挑挑拣拣,非常贴心地扯断红烧肉的肥肉,撕开辣子鸡的鸡皮,挑出肉丸子的葱末再给他一一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