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后遗症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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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立马问:“怎么样?是不是跟我说的差不多?秦医生那长得,一看就知道为人肯定靠谱又体贴。” 岑稚刚刚没注意到秦医生长什么样,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见她认同,卫杨觉得有戏,夸得更加起劲:“对吧?你爷爷我当年也是正儿八经给人摆摊算命看相的,像秦医生这种,肯定专一,好男人。” 特地强调‘专一’两个字,提醒什么似的,然后卫大师当场给岑稚举个例子,“秦医生对面那小伙,我瞅他长得那样儿,就知道肯定烂桃花一堆,‘眼长尾弯,祸水之相’。” “祸水相你晓得啥意思不?就聊斋里面那狐狸精,男狐狸精……” 说着说着,病房里突然有点过于安静,卫杨抬头发现岑稚正默默看着他,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不太好,心虚地打住:“我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他往门外瞟,“那小伙能听见不?” 门外空空如也。 卫杨松口气。 头顶落下个懒洋洋的声音。 “能。” “…………”卫杨慢慢转过脸,和站他后边的人四目相对。 面面相觑半晌。 谢逢周冲他假笑一下。 唇红齿白,还有半颗虎牙尖。 当即坐实祸水相。 姜毕竟是老的辣。 旁边岑稚尴尬地灵魂半出窍,卫老爷子若无其事地选择性忽视掉谢逢周,目光直接移向他右侧的秦厌殊。 “秦医生。”卫杨不放弃每个找孙女婿的机会,热情地打招呼,“这就是我今早跟你说过的,我孙女。” 抬手指指岑稚,“小姑娘刚过二十三周岁,还没谈过恋爱,单身……” “老爷子。” 倚着床头听半天的谢逢周慢悠悠打断,“您家小姑娘现在已婚。” 卫杨以为他捣乱报复,花白眉毛一下子揪起来:“瞎说啥!和谁已婚?” 老头护犊子,态度很凶。 谢逢周被瞪了也没怎么在意,手肘抵着墙壁站直,慢条斯理地将钱夹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拿出来,两根白净修长的手指夹住钱夹中那本红皮证件一角打开,转个面朝向卫杨。 温温和和地弯起眼。 “和我这个男狐狸精。” 作者有话说: 不带这章,今天(八号)双更。 —— 第26章 橘络丝 岑稚被谢少爷这操作震惊得说不出话——居然会有人随身携带结婚证。 不止岑稚, 一旁的秦厌殊显然也没预料到,望向谢逢周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句话出来后。 病房里从安静变成死一样的寂静。 事情发展得太过戏剧,卫杨盯着谢逢周手里摊开的那本红色证件, 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阵变化,最后头往后一仰,伸手自掐人中企图保持清醒。 眼看老头要气厥过去,岑稚赶紧解释:“我刚才就想跟您说的,您一直在介绍人家,我没找到机会。” 卫杨缓过劲儿来, 冷笑连连:“现在又是我的错了?结个婚憋着谁也不说!我要知道你领证了我会给你介绍对象?老头子我是那种天天啥事不干就知道给你物色对象的人?!” 岑稚沉默地看着他。 ——您不是吗。 “……”卫杨转移话题, 黢黑着老脸盘问,“你和这狐……和这小伙咋认识的?啥时候认识的?谈了多长时间恋爱领的证啊?——还有你。” 他回头扫视谢逢周, 想到自己刚才给这祸水当场看个相, 老脸顿时挂不住,还要硬撑着, “今年多大?家住哪儿啊?家里干啥的?爸妈啥工作啊?” 一连串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搁一般人可能早就被问懵了。 谢逢周倒是不慌不忙,把证重新收回钱夹里,正要说话。 岑稚抢在他前面道:“高中。” “我们是高中同学。”让卫杨知道她是替程家拿下项目才和谢家联姻还得了,老爷子不把程越江祖宗十八代骂个来回, 岑稚边说边对谢逢周使眼色,“所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谢逢周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会儿, 倒是听话地没有打岔。 认识那么早, 还算知根知底,卫杨琢磨着又问:“你俩咋在一起的?” “我追的他。” “我追的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围观看戏的秦厌殊抬头。 岑稚见状不对立马改口:“他追的我。” 谢逢周:“她追的我。” 这下卫杨也抬头了。 岑稚:“…………” 默契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站在卫杨后边的谢逢周满脸无辜, 远远地冲岑稚摊了摊手。 如果再看不出怎么回事, 老爷子这六七十年算是白活了。当即用眼刀把企图无限缩小化的岑稚从头到脚刮一遍, 没好气地伸手一指门外。 “滚滚滚!”又转头斜向身后,“你留这儿,我有话问你。” 岑稚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硬生生被卫杨瞪了出去。秦厌殊落在后边,顺手关上门,见她心不在焉地守在门前,安抚道:“放心吧,谢逢周那张嘴,死的都能帮你说成活的,僵尸见到他也得给忽悠起来走两步。” ……岑稚突然就更不放心了。 房内气氛沉默。 卫杨不说话,谢逢周也就站在那儿任他打量,过了半分钟,怕老爷子仰头脖子酸,还体贴地从旁边捞一把椅子,直接坐在床边让他近距离盯着看。 两人都没吭声。 颇有种看谁先沉不住气的较量。 如此半晌,隔壁床大哥哗啦掀开被子先坐起来了:“要不我也出去吧。” 屋里又少个人。 卫杨终于开口:“你跟我家吱宝儿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谢逢周从旁边果盘里挑个橘子,用脚把床尾的纸篓勾过来,慢悠悠地剥着皮,和岑稚相同话术:“高中。” 老头揪着这点:“咋在一起的?” 橘子皮完整地从他指间落下来,谢逢周头也不抬:“我追的她。” 听他语气也不像作伪,卫杨放了些心。瞅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揭掉橘子瓣儿上的白色脉络,心里哼笑还算这小子体贴,勉强加两分吧,嘴上却冷邦邦道:“橘络理气通络治咳嗽,常识不懂吗?剥那么干净谁吃啊?” 剥橘络的人抬眼:“是吗。” 听话地停下手,谢逢周掰掉一半橘子径直放进嘴里,“我一直都这么吃。” 卫杨:“…………” 这人老是不按常理出牌,老头难以置信,“你小子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不知道先给长辈来一个?” 谢逢周吃完橘子,气定神闲地往后靠到椅背上,抽张纸巾擦了擦手,才道:“肠胃不好就少吃酸的。” 没想到他还了解自己身体状况,卫杨顿了顿,嘴硬:“你咋知道橘子酸?” “刚替你尝了。” “……” 老爷子活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无语凝噎的感觉,就没见过嘴皮子这么利索的,正反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 见卫杨气得吹胡子瞪眼,谢逢周将纸团扔进篓里,很不道德地笑起来,边笑边又拎起个苹果和水果刀。 他长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狭长微弯,怒亦三分情,漂亮得勾人。 笑起来却全然不同。 就像四月树梢顶上敷满春水和露珠的那片最干净的叶子,瞳孔润黑澄澈,里头藏着只涉世不深又活蹦乱跳的小羊,有种与世道格格不入的锐气。 卫杨算那么多年命,头回觉得自己看错了人,这小狐狸估计都没出山。 栽谁坑里肯定一死一个准儿。 卫杨心里那股被抢走玩具的小孩脾气忽然散了,疲沓地靠到枕头上,盯着病房对面播着新闻的电视:“秦医生都跟你说了我有胃病,肯定也告诉你,我和吱吱没有血缘关系吧?” “医生不能随便泄露患者信息,这点职业操守您那秦医生还是有的。” 谢逢周低头削着苹果皮,长长一片卷曲着掉落下来,“不过能猜出来。” 一个姓卫,一个姓岑。 确实很好猜。 卫杨脸色缓和了些,想到什么,转头问:“你俩高中同学,那你肯定知道程家那小子吧?就是程凇。” 削果皮的动作停顿一秒,谢逢周嗯了声:“知道。” 卫杨又沉默一会儿,说:“这丫头应该是七岁那年见到的我。” 西河街那片挨着游戏城和网吧,岑稚小时候经常跟着程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