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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哼了一声,重新坐下来,喝着自己杯中的小酒,眼底里已有了嘲弄之意:“那就真奇了。原来这人竟也是会脱胎换骨的。我原以为狗永远也改不了吃屎。” 蒙面人的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厉芒:“也或许……他在装。” “装?” “你让他起了疑心。” 柳清风原本闲淡自若的表情立时变了!他沉声:“你说我露出了马脚?” “若不是,他怎会是那个样子?” 柳清风眼底的氤氲已凝结成了寒冰。 沉默良久,他才冷冷道:“他方才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我不知道。”蒙面人道,“这得你来查!” “可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再加一千两。你干不干?” “五千两!”柳清风瞪着他,“少一个子都不干。” 沉默。 空气冷得肃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蒙面人才开口道:“……可以。查出这个人,但不许杀了他。我主子留着他的命有大用。” 黑吃黑么?柳清风笑了笑:“可以。” “你打算怎么查?” 柳清风将杯中酒饮尽,“首先……夜探刘夏府!” 第9章 虽说历经昨日风波,但绀碧楼风光依旧。迎着蒸腾的日照,牌匾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依然耀眼夺目。 也还是昨日那个耀武扬威的伙计,嗓门比昨儿个更大了些,气吞山河,震得莫良耳朵嗡嗡直叫。 “我们这从来没有什么云霜、风霜,你若再缠闹,别怪爷打断你的骨头!” 莫良本想据理力争,却见伙计袖子一撸,露出健硕的二头肌,只好讪讪退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伙计见他老实退下,心下得意,又撸着袖口叫骂了几句,这才满意回去。临了还白了莫良一眼,回赠大地母亲一口吐沫。 莫良再温良,又岂能受此等大辱耶? “嘿!我这个暴脾气!” 莫良也撸起袖管。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布衫公子拍他肩道:“唉,兄台,云霜姑娘已不在绀碧楼了。你再闹下去只会惹祸上身,走吧!走吧!” “胡说八道!昨日她还在楼上唱曲儿,怎的过了一日便不在了?当我是乡下土包子,那么好蒙骗的么?” “你有所不知。云霜姑娘她得罪了人……哦,不,不,是她的……她的……朋、朋友得罪了权贵。绀碧楼怕受牵连,自然再也容不下云霜姑娘了。唉……云霜啊云霜,奈何你走得如此匆忙,怎不等我来见你一面?云霜啊云霜,以后你要让小生去哪里寻你?” “你也是来找云霜姑娘的?……她既然都不在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昔日云霜姑娘最爱倚在那小窗前……如今已见不到姑娘面,再多瞧一眼她曾倚靠的窗,也是好的。云霜啊云霜……如果当初你不选他,又怎是这般模样?……” ……竟然是个痴儿。 莫良本来一肚子气,现在竟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 酷暑的日头火辣辣的,蒸的脚底板子疼。路口有一棵老树,树下有个茶棚。卫岚就坐在茶棚下,吃着现切的西瓜,喝着止渴的凉茶。 莫良见地上四五牙西瓜皮,气的打跌:“你倒是会享受!” 他嘴巴刚一张,卫岚便喂了他一牙西瓜。莫良叼着西瓜,反倒显得滑稽。 “瞧你哪来那么大火气,这西瓜又甜又沙,又是老伯刚冰过了的,刚好给你去去火。” 莫良鼻孔哼气,却还是老老实实坐他旁边,端好西瓜慢慢咀嚼。卫岚赶忙又问老伯要来一碗凉茶,亲自端到莫良面前。 “碰钉子了?” “哼!这帮龟孙儿!昨日我……刘夏真是便宜了他们!” 卫岚猛地“咳咳咳”咳嗽,莫良这才惊觉老伯正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大魏国民,即便是脑子被门夹了的傻子也断不会为刘夏说话的。 莫良猛地灌完桌上凉茶,招呼老伯再来一碗,支走了他,才道:“绀碧楼的人不敢惹当今国舅,竟然拿一介柔弱女子撒气。现在线索断了,我也不知这封信该送往哪里。” 虽说茶棚隔着绀碧楼有个十几米,但盛夏的中午街上鲜有人逛。所以方才绀碧楼前发生的事,卫岚瞧得是一清二楚,也早清楚了云霜的处境。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莫良猛地一拍桌子:“实在不行我去一趟顺天府,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姑娘!”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卫岚突然回声,同时手中银两往桌上一扣,起身道:“跟我来。” 巷子里很静。 阳光恋恋地照着青石板铺的路,风中夹带着桂花的香味。 道路两侧都是堂皇的房子,墙壁所筑之高,小毛贼休想攀爬到顶。经过的几户人家里,偶尔有开着街门的,照壁上雕刻的吉祥图案栩栩如生。 但看这住宅区建筑之讲究,莫良就明白这里的人一定非富即贵。 所以他更不明白,卫岚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他们在一处庄严的大门前停下。门比周围几户的墙还高,这处宅子看起来就像一座城堡。 莫良终于忍不住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来?” 卫岚道:“你不是要找云霜?她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