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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321节

    李云嫆走到楚祐身边坐下,接过了楚祐递来的那封百里胤的书信,低头看了起来。

    屋中一片宁静,他们新婚才第三日,丫鬟们已经很有眼色,但凡王爷王妃在一起,她们都会很有识趣地悄声退下。

    羊角宫灯散发的莹莹光辉照亮了她的脸庞,却照不进她深邃的眸子,平静如一汪古井。

    “王爷觉得呢?”放下信后,李云嫆低低地问道,并不避讳地端起他的茶盅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楚祐长臂一展,将李云嫆密密实实地拢在他怀中,让他身上夹着檀香的男子气息将她整个笼罩在内。

    片刻后,低沉悦耳的男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世家靠不住。”

    “就算我答应了百里胤,我现在也没有可以用的人。”

    “我手上是有先帝留下的一支奇兵,但那是不够的……”

    听出他声音中的挫败,李云嫆不由抬头去看他,青年刚硬的面庞在灯光中神情迷惘,目光中有几分迟疑。

    先帝急病而去,死得太突然了,本来先帝有意把神机营交给他的,若是有了神机营的五万兵马,他现在也不至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楚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若是成了,利益自是不必说,但是,风险太大了。”

    他抬手在眉眼之间揉了一下,“我要再仔细考虑考虑。”

    成与败。

    他不能急。

    话是这么说着,但他的眉宇之间难掩烦躁与不甘,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犹如一头困兽。

    第341章

    “砰!”

    楚祐满心的不甘与愤愤说不出口,只能一拳重重地砸在茶几上,茶盅跳了一跳。

    李云嫆见茶水溅上他的拳头,生怕他被烫到,赶紧用一方帕子为他擦拭着手上的茶水。

    见他没有被烫伤,她这才宽心,又温柔地揉着他的大手,道:“王爷,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是一张药方。”

    “青霉散。”

    她徐徐地吐出这三个字。

    楚祐知道万草堂是李云嫆开的药堂,也知道兵部曾向万草堂采购过一批青霉散,李云嫆开的药堂能有这般显赫的名声,楚祐也引以为荣。

    李云嫆双手握住楚祐的一只手,接着道:“这是我的嫁妆。”

    她改了姓,换了宗,也不能拿顾家的嫁妆,后来她的嫁妆都是康王为她准备的。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

    楚祐心疼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嫁妆……”

    她能嫁给他,就是最好的嫁妆了。

    “王爷,你听说我说,”李云嫆打断了楚祐的话,“不止是青霉散,我还有别的。”

    楚祐一怔,李云嫆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绢纸,递给他。

    楚祐慢慢将之展开,绢纸上以簪花小楷写得密密麻麻,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手死死地捏住了这张绢纸。

    “这……”楚祐惊讶地看着李云嫆那熠熠生辉的眸子。

    顾云嫆徐徐道:“这些虽比不上《太祖手札》,但是足以让别人以为,这是来自《太祖手札》。”

    “王爷,世家‘现在’还很重要。”

    她在“现在”这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在康王坐在那个至尊之位以前,世家很重要。

    楚祐侧着脸,静静听着,灯光在他挺拔的鼻尖跳跃,暖色的灯光此时却令人只觉得冷意。

    李云嫆语调平静地分析道:“世家可恨,但其实世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他们肯向皇上低头。他们肯吗?”

    不一定。楚祐知道,那些世家若是没有指望,会蛰伏,等待时机,世家多的是饱学之才,他们会让族中三五名旁系的年轻子弟通过科举入朝,如此既不至于远离朝堂,又不会堕了世家的风骨。

    世家曾经蛰伏了三十年,从太祖皇帝等到了先帝,等到了世家再次崛起的机会。

    这些世家大多绵延数百年,他们看的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长远的以后,他们谨慎,不会轻易地孤注一掷。

    所以,楚祐心里也知道,如果照此下去,世家是极有可能会放弃他,会静待下一个机会。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后悔过。

    楚祐热切的目光落在了李云嫆给的那张纸上,瞳孔中燃起了两簇火焰,胸中热血沸腾。

    他知道,若是让世家以为《太祖手札》在他的手里,那么,他们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世家靠不住,却是一柄可用的利器。

    “嫆儿,幸亏有你。”楚祐的眼眸又变得明亮锐利起来,唇畔缓缓绽开意气风发的笑容,“你真是我的福星。”

    九年前是,现在也是。

    李云嫆微微一笑。

    楚祐深深地凝视着李云嫆,垂首含住她的唇,辗转汲取,李云嫆的面颊在灯光中泛起胭脂般的红晕。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嫆儿,你真好!”

    烛火在宫灯的灯罩中轻轻摇曳,烛油发出轻轻的噼叭之声。

    两人缠绵交颈,那张绢纸自男人的指间飘落,飘飘荡荡地打着转儿……

    窗外遥遥地传来了更鼓之声,夜深了……

    康王大婚的话题在京城中热闹了几天后,就渐渐地淡去了,被新的话题所取代。

    在京城众人的眼里,康王在大婚后安分了很多,就像一个普通的宗室郡王担着差事,不急不躁。

    皇帝与康王的成年兄弟们大都在成婚后就去了封地,可朝中却无人提让康王去封地的事,无论是世家、勋贵,还是宗室,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件事。

    日子平静无波地又过了七八天,直到三月十五,康王楚祐在早朝上当众呈上了一张名为青霉散的方子。

    “青霉散于外伤导致的高烧、肺痨、脓耳等病症有奇效,臣弟代王妃呈上此方,望此方可以用于军中,可大大减轻我大景将士伤亡,流芳百世。”

    “此乃臣弟与王妃的一点心意,请皇兄笑纳,造福大景!”

    楚祐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令得满堂哗然。

    青霉散在年后早已风靡京城,人人皆知此乃救命神药,兵部曾采购一批青霉散在军中试验,确有奇效,兵部和太医院对其赞不绝口,一时风头无两,但极少有人知道万草堂的东家是谁。这段日子,关于万草堂的揣测与议论不少。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把青霉散与《太祖手札》联想在一起,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太祖手札》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也有极少数人与皇帝、凤阳以及康王一样,对《太祖手札》知道一些皮毛,早就在暗地里怀疑万草堂的东家是不是得了《太祖手札》。

    但他们都没想到万草堂的东家竟然是新晋的康王妃李云嫆。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惊愕不已。

    群臣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青霉散”、“青霉素”、“太祖手札”、“康王妃”等等的词自沸腾的人群中飘出。

    众人有震惊,有惊喜,有揣测,更有激动,唯有站于金銮殿中央的楚祐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宛如一杆挺拔的长枪。

    楚祐的唇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浑身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英姿飒爽,高贵不凡。

    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的萧首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不动声色地对着队列中的某个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就有一个中年官员当朝提出疑问:“敢问王爷,康王妃是如何得来的?”

    他问的似乎仅仅是青霉散,但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他朝臣又噤了声,寂然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锁定在了楚祐的身上,眼神中难掩期待,更多的是若有所思。

    楚祐维持着抱拳的姿势,目光转向了那名提问的中年官员,淡淡地说道:“王妃运气好,无意间得到的方子。”

    群臣都看着楚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他抿紧了薄唇,不再说话。

    他的这句话明显有所保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那些相熟的官员勋贵都在队列中暗暗地交换着眼神,揣测纷纭。

    金銮宝座上的皇帝语声淡淡地吩咐大太监赵让道:“呈上来,让朕瞧瞧。”

    赵让躬身领命,朝下方的楚祐走去。

    殿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涌动,众人的目光在皇帝与康王这对兄弟之间游移着。

    今上登基才一年,恩科春闱在即,如今这朝堂上,有大半以上官员与勋贵是先帝时的老臣,现在的翰林院大学士还是三朝元老,年逾古稀。

    众臣几乎皆知先帝自太祖驾崩后的二十年都在寻找《太祖手札》,本朝的太祖皇帝乃惊才绝艳的奇人,常有种种奇思妙想,在世时不仅发明了水银镜、肥皂、玻璃、风车等等,还改进了火枪、织布机,说是功在千秋也不为过。

    年老时,太祖将一些来不及实现的想法记录在了手札中,只是手札在太祖驾崩后,就不知所踪,有人传言太祖临终前亲手烧毁了手札,也有人传言手札在凤阳大长公主手里,众说纷纭。

    如果说《太祖手札》真的在康王妃李云嫆的手中,那么除了青霉素外,上面记载的其它东西是不是也在康王妃,或者说康王的手里?

    对于群臣而言,到底是康王妃真的有福运得了《太祖手札》,还是康王出于某种目的假借康王妃的名义,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祖手札》本身。

    一些心思活络的朝臣皆是面露沉思之色。

    《太祖手札》的价值不可估量,它可以令大景走上一个新的台阶,让大景蒸蒸日上,甚至于力压南越。

    在一片灼灼的目光中,赵让从楚祐的手里接过那道方子,亲自将之呈给了金銮宝座上的皇帝。

    皇帝看了看那张绢纸,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捏紧了这张绢纸,哪怕一言不发,也掩饰不住他的动容。

    只是这一点点的失态就足以令下方那些察言观色的文武百官浮想联翩了。

    皇帝力图平静地说道:“七皇弟与弟妹无私献方,心怀天下人,实乃大义,乃大景之福,朕亦感欣慰……”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语,又厚赏了楚祐与王妃李云嫆千两黄金作为赏赐,楚祐代王妃谢了恩,颇有几分君臣两相宜的感觉。

    下方的众臣各怀心思,也都没心情议别的朝事,之后,皇帝早早地散了朝。

    皇帝离开后,楚祐就成了众人包围的中心,连萧首辅等内阁阁老们也都上前与他客套寒暄了一番。

    乍一望去,殿内其乐融融。

    殿外的蓝天中,日头隐于厚厚的云层后,习习微风吹进殿内,空气中似隐约多了一丝淡淡的咸腥味。

    天似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