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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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卿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楚翊,凝视了他片刻,似在衡量着什么。 片刻后,他眸中涌动的阴霾又渐渐平息,宽大的衣袖一拂,那血线已经收回了戒子里。 “贵国的事,本座也就是看个热闹。”夏侯卿漫不经心地抚平袖口的褶皱。 顿了一下后,他艳红的唇角一翘,又道:“况且,景国乱,于本座,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又飘出了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把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表露无疑。 楚翊勾唇一笑,从袖中掏出了一块刻着卷草纹的奇楠沉香令牌。 那块巴掌大小的令牌被他放在桌面上,正面赫然刻着一个“庾”字。 站在一丈外的夏侯卿看了个分明,盯着令牌的瞳孔渐深。 这是庾家世代传承的家主令。 楚翊一手执杯,悠然浅啜了口酒水,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伸出两根手指将令牌往夏侯卿的方向推了一寸,“给。” 夏侯卿的瞳仁收缩成一个点,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 他明白,楚翊给的不仅仅是这块令牌,而是庾家。 楚翊把整个庾家送给他了。 于他,这是一份大礼。 夏侯卿的唇角慢慢地翘起,眼神与笑容透出一种极致的疯狂与仇恨。 雅座内的空气随之沉凝,气氛也变得紧张诡异起来。 只听到暴躁的猫叫声此起彼伏。 话痨猫喋喋不休地对着主人抱怨个不停:“喵喵,喵喵喵……” 顾燕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猫告状,敷衍地拍了拍它的头,懒洋洋地说道:“听不懂。” “喵喵喵!”猫彻底怒了,吹胡子又瞪眼,连翘起的长毛尾巴都炸毛了。 这一人一猫似乎都对周围紧绷的气氛浑然不觉。 楚翊将拳头放在唇畔低笑了一声,接着优雅地抬手对着夏侯卿做请状:“夏侯尊主,请坐。” 夏侯卿将目光从令牌转移到了楚翊的身上,眼里闪着些微的血光。 静立半晌,夏侯卿终于动了,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长长的的衣袍几乎拖曳在地,可走动时,如流水般衣摆恰好飞起,纤尘不染。 他撩袍在面朝窗口的椅子上坐下了,掀了掀眼皮,眼白微微外翻,定定地看着楚翊,吐出两个字:“条件。” “爽快。”楚翊轻轻地抚掌,唇角的笑容深了三分。 他的声音温和平静:“我要越国。” 柔和旖旎的阳光染在他俊美的面庞上,神情温和端雅,自有一股渊停岳峙的气势,令人不敢轻慢。 雅座内静了一静。 夏侯卿以手扶额,忽然就笑了:“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削瘦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不已,连带身上的衣衫也随之颤动,脸上的笑容如那倏然绽放的妖花,张扬妖艳。 片刻后,夏侯卿止住了笑,眼内染上了一丝丝血色,轻哼道:“好大的口气!” 楚翊敢对着自己开口要越国,这已经不止是口气大,他的野心更大。 “这才过去几天,公子翊,”夏侯卿唇角勾出一抹讥诮无比的冷笑,“太贪得无厌可不好。” 第232章 “彼一时,此一时也。”楚翊的神情与语气一如往日般温润,如清风似明月,“夏侯尊主,你说呢?” 夏侯卿那双妖魅的凤眸微微眯起,眸中迸射出妖异的光芒。 “啪啪!” 夏侯卿突然轻轻地鼓起掌来,脸上绽出一个妖娆的笑。 是啊,彼一时,此一时也。 楚翊可以是那个病恹恹的公子翊,在南越隐忍蛰伏八年; 楚翊也可以云淡风轻地怂恿自己扶持皇十五子上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楚翊当然也可以野心勃勃地谋夺南越这片江山。 “夏侯尊主,”楚翊淡定自若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派坦然地说道,“你所念所图的不是这个天下,而我是。” 楚翊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夏侯卿,如墨玉般的瞳孔中赤裸裸地展现出他的野心。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静静地相交,似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决。 一片寂静中,那青衣少年捧着一个托盘步履无声地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青瓷壶以及两盏碧绿的夜光杯。 青衣少年先斟了一杯葡萄酒,又用另一个小点的青瓷壶往另一盏夜光杯里倒了杯羊奶。 两盏同样的夜光杯被分别送出,葡萄酒给了夏侯卿,羊奶则给了猫。 做完这一切后,青衣少年就又默默地捧着托盘退了出去。 夏侯卿执起了那盛有葡萄酒的夜光杯,轻轻摇晃,葡萄酒的香气渐渐地蔓延在空气中。 他没有正面回答楚翊的问题,声音放缓放轻,诡魅阴柔:“区区一个庾家,就要换一国?” “庾家只是我一点小小的诚意。”楚翊脸上的笑容依然如春风化雨般,语调不疾不徐,“以夏侯尊主的能力,若是想要庾思死,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 说到这里,楚翊戛然而止,优雅地浅啜了一口酒水。 庾家是绵延三四百年的门阀世家,在前朝百余年的历史上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民间也素有威信。 想让庾家灭族,以夏侯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并不难,只要派数十名死士就能办到。 但要让庾家百年声誉尽毁,门楣崩塌,为世人所唾弃,在史册留下千秋骂名,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据他所知,夏侯卿为了这一天布局已久,此次更是对外假借图谋《太祖手札》的名义,不惜以身犯险从越国来到大景,就为了亲眼见证庾家走向灭亡。 可既便如此,若非燕飞从中掺了一脚,夏侯卿最多也只是让庾家满门俱亡,远没有如今痛快。 楚翊低笑了一声:“倘若只是杀人灭族,尊主当然不需要和我合作,但若是所图更大,单凭尊主一人怕是成不了事。” “更何况,这庾家只是开胃小菜。” “夏侯尊主的仇人,还有……” 他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天。 从始至终,他的语调都是云淡风轻,就仿佛他们俩不是在谈论一国的命运,而仅仅只是在叙旧。 夏侯卿冷哼了一声,用手指轻轻地抚起了指间的血戒,眸底流淌着危险的笑意。 楚翊似是并无所觉,不紧不缓地接着道:“就算他日夏侯尊主问鼎九五,左右也不过是‘乱臣贼子’,反倒成就了百里弘的乾明盛世。” 守在雅座外的青衣少年听得是心惊肉跳,简直快跪了。 这公子翊话里话外就是说他们尊主的声名狼藉,就算得了大越天下,也是遗臭万年,百姓只会说是夏侯卿毁了乾明盛世。 “公子翊是说本座奸佞窃国?”夏侯卿再次轻轻鼓掌,挑了下长眉,语调阴气森森,绝艳如火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此话一出,连顾燕飞和猫也抬头看了过去,表情一致。 楚翊气定神闲地浅啜着酒水,含笑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尊主以为呢?” 于他而言,越国是蜜糖,是他所求; 可于夏侯卿而言,越国却是砒霜,足以将他拖入另一个无边深渊。 夏侯卿摇着葡萄酒的手停顿了一下,将夜光杯凑至唇畔,慢慢地品着杯中的葡萄酒。 “公子翊,本座的仇人可还包括了你楚家。”夏侯卿说得似真似假,唇角似笑非笑,让人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殷红的葡萄酒液体染红了他的唇角,似是染了血一般。 “我楚家和令尊可能有仇,”楚翊迎上对方试探的眼眸,又勾了勾唇,也不绕弯子,干脆地说道,“但和你,未必。” 最后两个字语速故意放慢,显得意味深长。 夏侯卿将手里的空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发出“啪”的响声,害得正在喝羊奶的猫一不小心呛到了。 “喵嗷!” 猫怒了,瞬间弹了起来,后腿蹬起时踢到了桌上那个装葡萄酒的酒壶,葡萄酒液倾洒在那块刻着“庾”字的令牌上,桌上的各种珠子也噼里啪啦地落下,滚了一地。 夏侯卿似是浑然不觉,深深地盯着楚翊,深不可测的凤眸中宛如影影绰绰的海面上流动着诡魅的光影。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夏侯卿也确信了,楚翊他什么都知道了。 夏侯卿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翊,眸色愈来暗深沉,愈来愈邪肆。 楚翊从一片狼藉的桌上拿起了那个装梨花白的白瓷酒壶,优雅地重新斟了一杯酒,将这杯酒香四溢的梨花白朝夏侯卿递去,“请。”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交。 这公子翊啊,就连百里弘也看走了眼。 “早在庄子时,你就想好了吧。”夏侯卿用的是疑问的口吻,表情却相当笃定,“你先是让本座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到来日时机成熟,就会以奸佞窃国的名义驰檄天下,高举大义之旗征伐越国,讨伐本座。” 从始至终,楚翊所图的都是这天下。 只是如今,他直接将他的野心毫无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楚翊笑而不语,没有否认。 此时此刻,没有否认就等于是承认。 雅座内,寂静无声,时间似乎凝固。 忽然,夏侯卿动了。 他没有接楚翊的那杯酒,而是霍地站起了身,大红袖口拂过桌面,桌上的那块庾家家主令就消失不见。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