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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筝侧身趴在椅背上,瞧着窗外渐浓的月色轻声说:“I am catastrophically in love with you.” ——我爱你爱得要命。 ———— 这场聚会持续了很久,到晚上十一点,一行人依然没有回宿舍,围坐在操场中央,肆意感慨过去和天亮后即马上就要来临的分别。 一墙之隔的路边,顾南枝靠在车边,听着墙里传来的隐约歌声。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一字一句都是青春渐行渐远的背影,最怕听懂,却不得不懂。 顾南枝也经历过毕业,也曾天真地希望时光机真的存在,这样,人生才有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中试图圆满。 到如今,看得多了,她慢慢发现,生命里所有的不圆满最终都会被一个人填满。 这个人只是存在就是生命最美的样子。 顾南枝拿出手机,对着墙里的光拍了照发给林筝,问她,【哭了吗?】 林筝一直在忍,看到这句话终于还是没忍住,哭着、笑着去抱身边的人,承诺有机会再见,即使这承诺很快就会被现实打破,也不影响它在某一刻足够珍贵。 哭够了,闹够了,是该分别了。 32个人一起看太阳从天边升起,在阳光还无法照亮他们眼底的不舍时,一个一个背起行囊独自远走。 林筝离入职还有好几天,不着急回,和班长用两天时间,不厌其烦地把所有人送走,最后一个是班长本人。 离开那天,快一米九的他,蹲在学校门口放声大哭。 林筝难得没有嘲笑,送了他一个拥抱和一句“再见”。 再回去,宿舍空空如也。 林筝把党员宿舍的牌子摘下来夹进书里,笑着对每一张床头卡说‘改天再聚’,然后,蹲在宿舍中央无声地哭泣。 毕业不止是远行,还有青春的告别,就算珍惜的人未远走,也始终无法留住匆匆而过的时间。 这才是毕业真正的含义。 去倒垃圾回来的顾南枝看到这幕放轻了脚步,她走到林筝身后,俯身抱住她,把全部温柔放在了轻缓的声音里,“回家了。” 林筝跌坐在地上,两手抱着顾南枝的胳膊哭出了声,“枝枝,人为什么要走?” 顾南枝蹲下身,心疼地亲着林筝的额角,“为了让你看看能留下的有多不容易。” “太少了。”留下的少,亲密得更少,到最后只会剩下相知相伴的那个唯一。 林筝转过来,仰视着蹲在身前,比她略高的顾南枝,“枝枝,你不能走,不能比我先走。” 顾南枝笑着帮她擦眼泪,“我大了你十岁,比你先走是必然先结果。” 林筝说不出来话,紧握着顾南枝的手,拼命摇头。 顾南枝手掌发疼,这疼远不及心疼,“好,那我努力一点。”努力让生命的长度和你对等。 离开前,林筝要去宿管阿姨那儿排队还钥匙,再出来,顾南枝随意靠在车边,手里多了一杯绿豆沙冰。 这是餐厅‘夏季限量’的招牌,林筝爱了四年,今天是最后一天,顾南枝悄无声息地帮她做到了‘从一而终’。 顾南枝把沙冰给林筝,开着车,绕了最大的圈带她离开。 最后一眼,看得最全。 林筝的大半行李已经寄到了顾南枝公寓,剩下的几件零碎,过去时随身带着就行。 她原计划是直接从学校走,到了之后休息两天好去单位办理入职,冯海安舍不得,留她们多住了一晚。 隔日,两人正式踏上了属于她们的半生之旅。 林筝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上飞机后没多久就靠着顾南枝睡了过去。 从烈日睡到大雨,又从乌云一路睡到天晴。 飞机落地,林筝坐起来,从小小地舷窗往外面看。 眼前,阳光热烈。 “枝枝,省图第一次遇见,你是不是坐在窗边?靠马路的那边。”林筝很慢地问。 顾南枝刚解了安全带,听到林筝的话,眼神软了下来,“嗯。” 林筝转过来,乌亮双眼被笑填满,“我记得你。”在睡梦里的某个瞬间不经意记起。 那天写完作业结束已经将近7点,天很黑,林筝却依然不愿意回那个空空荡荡的家。 她收拾好东西,找了本小说打发时间。 约摸半个小时,寂静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短促手机的震动,太突兀,吓得林筝一瞬间心跳加速,本能地抬起头,往声音来源方向看过去。 那里有个带着小猴子口罩的漂亮姐姐被吵醒,她烦躁地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看都没看就把手机扔进了挂在凳子后的书包里。 想是好梦被搅,漂亮姐姐没了睡意,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继续翻书。 光从头顶落下来,在她好看的眉眼落下一层阴影。 林筝不喜欢光下的阴影,那种孤独像踽踽独行的自己,可落在她身上,一幕幕都成了夜的馈赠,像画,美得不可思议。 安静的阅览室里,她看着书,林筝看着她,直至,闭馆的音乐突然打破心头宁静。 自那天起,林筝喜欢上了小猴子,她专门去买了个小猴子的挂饰,把它挂在书包上,待在她日日都能看到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时间太久,林筝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冲动来自哪里,“大概,黯淡的生活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就想想方设法把它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