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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一下捻手指,烦闷地想,难办的不是李元炘,是他背后的李简。 房门隔音效果差,他们应该就站在书房附近,争吵声清晰地钻进江舒亦耳朵。 你说要吵别在外面吵,我听了你的!那你解释啊!你帮扶留学生,说是学院安排的任务,和别人撩骚的小号说是你表弟的,我信了。 声调拔高,气得发抖,那我问你,你说特意从欧洲给我买的手链,为什么你专业的女生人手一条?这是不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 差不多得了,一个手链至于吗?我对你那么好是被闹得烦了,破罐子破摔的摆烂态度。 啪地一声,争吵戛然而止。 书房门虚虚搭着,在推搡中被撞开。 六目相对,空气仿佛变得凝滞。 李元炘脸被打偏,上面浮起泛红的指印。看到江舒亦愣了下,无暇顾及他出现在这的原因,只觉得好不容易借李简占据上风,又在他面前丢人,连日来积攒的阴郁情绪喷发,猛地推开高马尾女生,够了! 你还推我?!高马尾女生不敢置信,哭归哭,麻溜地脱鞋,往李元炘脸上砸。 带了根的鞋,正正砸中脸,侮辱性太强,还疼得发慌,顿时激怒了李元炘。 争吵演变为动手不过片刻,高马尾女生脱鞋那瞬,江舒亦就下意识站了起来。 男性力量对女性存在天然压制,他再清楚不过,眼看李元炘被激怒,上前阻止他对高马尾女生的反击。 两人之间埋的雷被彻底引爆,立刻扭打起来。 顾及到李简,江舒亦全程收了力道,腿背挨了好几下,生疼。二对一,很快制服李元炘,高马尾女生狠狠甩了李元炘一巴掌,用手背擦眼泪,感激地对江舒亦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李元炘被扇得脑袋嗡嗡响,瞪着制住他的江舒亦,你给我等着! 用力挣开,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在地上滚了几遭,衣服皱巴巴,手掌沾了些灰,江舒亦走到卫生间清洗。 沁凉的水流哗哗包裹手指,他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很轻地叹了口气。 心里清楚,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或早或晚罢了。他阻止殴打是刻在骨子里的应激反应,但那瞬间也权衡过利弊。 作为交换生,他真正的导师在C大,李简权力有限,再怎么刁难,也就让他做一些琐事。 就算学期末卡各项签名,还有几个月时间做缓冲,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收拾好电脑和课题资料,江舒亦离开公寓。 果不其然,一进办公室便遭到诘难。 我前脚说完让你们互相尊重,你应我好,李简把办公桌拍得震天响,指着他质问道,后脚就把李元炘按着打,是故意报复我? 李元炘方才发照片给他,浑身狼狈,说江舒亦揍的,这两天上不了课,回家养伤。 李简可以接受他们有摩擦,就像之前,小惩大诫这事很快过去,但江舒亦不能挑战他的权威。 挨的那几下还疼着,江舒亦试着解释,因为 我不管因为什么。李简打断他,情侣争吵是他们的私事,江舒亦掺和什么,显示自己有多见义勇为,还是故意泄愤? 办公室南北向,阳光攀爬至百叶窗,晒得江舒亦后背发烫,他垂下眸,心知即使李简知悉因由,也不会改变态度。 于是沉默,任他责骂。 我不指望你跟李元炘道歉,李简敲桌,算盘打得精,这样吧,你交给我的那篇论文写得还行,让给他发表。 江舒亦论文写的是对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文学伦理学的解读。他看过,稳发中文核心期刊,正好为李元炘后续读博做准备。 江舒亦猛地抬头。他和英国那边的导师确定了毕业论文做作家作品的比较研究,王尔德和郁达夫。这篇论文研一入学时就开始搜集资料,写得很艰难。 有好几个关键论点和毕业论文的研究角度成体系,之后要用到。如果让出,会打乱写作计划,重新选题根本来不及。 意识到事情已无转圜余地,退让只会遭致变本加厉的欺压。江舒亦强硬起来,我已经交了英文版给C大导师。 那就跟她说退了。 江舒亦望着李简,淡声拒绝,抱歉,退不了。 李简习惯了被学生供着,和大多数导师一样,不允许忤逆。此时把李元炘抛到脑后,一心只有被江舒亦屡次挑战权威的怒气。 气归气,但江舒亦要硬刚,还真拿他没办法。毕竟只是来交换半学期的外校生。 办公室安静了半晌。 听说你和朱浅关系很好?李简打破沉寂,那你应该知道,她准备申请硕转博。 忽然提起朱浅,江舒亦纳闷之余,心下不安。 本来我想收她,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她和你走得近说明你们脾气相投,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学生。李简笑着,云淡风轻道,应该说,只要我一句话,她就没法在A大文学院读博。 铁打的导师流水的学生,不招她可以招别人,到A大这个层次,优秀学生一抓一大把,不存在非谁不可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