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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故意闯入你们,破坏你们的关系。 你们或许可以继续。何意顿了顿,低声道,是我不该来这里。 梁老师又转回头,恍惚间仿佛见到了那个图书馆楼梯间的男孩子,神情冷漠,充满戒备,看她的目光像是看另一个世界的人。 贺晏臻也觉出了何意的变化,他下意识地朝何意走了一步,想要伸手拉住他。 何意却背着手,又退后一步。 对不起。何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白鞋上,现在上面踩满了脚印,卡其裤的裤脚也脏了。 他低下头,想要再说句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来,于是转身要走。 何意。贺晏臻握住他的手腕。 身后的人持续震惊地看着一幕幕闹剧,贺晏臻如今也像架在了火上烤着。他咽了口水,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我我不知道你跟他们有关系。何意 贺晏臻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你总不能,连我一块不要了吧 何意没说话,贺晏臻又立刻道:我可以跟他绝交。 有许许多多的线索,此时自动从迷雾里抽离出来,铺出了脉络清晰的往事那个贺晏臻的竹马同学,初中三年的同桌,几次表白的发小就是米辂。而贺晏臻说过,他们两家关系不错。 贺晏臻能做到跟米辂不再来往,梁老师和贺叔叔却是不可能的。 而自己对米忠军一家三口的恨意,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贺晏臻,何意垂着头,脊背却依旧挺地笔直,骨头僵硬地支棱着,我很难受。 贺晏臻怔了怔,正要说话,就听何意低声问:你能不能放我走? 第32章 手下的皮肤是凉的, 贺晏臻认出了何意身上的衬衣是过年穿的那件,纯棉,厚款, 在酷暑天穿着有些不合时宜。然而此时被厚衣服包裹的人, 身上有汗,皮肤却很凉,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妖。 贺晏臻几乎立刻想到了奉城的那个夜晚。 他那会儿刚糊弄过梁老师, 获得了跟何意过年的通行证,一时兴奋不已下楼去接人。结果就在楼下, 他看到何意抱着膝盖,坐在小区光秃秃的石凳上出神。 黑暗像是一只静默张口的巨兽, 正一点一点吞噬着前面的东西。贺晏臻当时看得愣住,莫名地感觉何意身上的生气正一点点消失。 梁老师第一次提起何意时,说过这人十分阴郁, 但贺晏臻却从来没这么觉得。 除了那一晚。 彼时他心里发慌,故作镇定地跑过去瞎闹,让何意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后来在楼梯口,他于混乱和紧张中吻住了何意。 那是他们的初吻,何意却没有害羞和享受,他像溺水的人伸手去抓浮萍。 此时此刻,贺晏臻发现自己这片浮萍被捏碎了。何意穿过寂静回到了水底,他只能看着。 贺晏臻松开了手, 看着何意转身离开。过了会儿他突然回神,又拔腿追上去,一路远远地跟着, 直到何意进入学校。 这个暑假, 对贺晏臻来说格外疲惫。 何意回到学校后便不再跟他联系了。他无论打电话还是发信息, 那边都没有人回应,后来他忍无可忍,跑到何意的宿舍楼下再打,又听到了对方欠费停机的信息。 贺晏臻猜着何意是换了手机号,他心里清楚,却仍不甘心,往那个号码上充了钱,像一个偏执狂一样继续打。 他在这期间报考了A大的法律系,把那笔旅游的钱存进了卡里,跟同学吃了散伙饭并挨了一拳那一拳是一个朋友给他的,对方暗恋米辂多年,一直在米辂身边当护花使者。 贺晏臻跟米辂的合照几乎都是他拍的,包括那张贺晏臻载着米辂骑着机车疾驰而过的照片。 别人跟他有恩怨,那是别人的事。朋友被人拉住时,远远地指着他怒斥道,但米辂对你掏心掏肺这么多年,是块石头都该焐热了,你他妈真牛逼,竟然当众打他!姓贺的,你就不是人! 贺晏臻坐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第一反应是,原来何意那天这么疼。 不知道他的脸肿了没有。 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侧脸,一边拿出手机给何意打电话。没有人接,贺晏臻便在微信上留言。 学长,你的脸还疼吗?贺晏臻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嘴里的血,对着手机说,我那天下手太轻了。 满包厢的朋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没事人一样,连眼皮都没朝动手的人掀一下,不由都想,完了,贺晏臻入魔了。 何意办了新的手机号,旧号码却一直没舍得丢,因此原来的微信还用着。 贺晏臻给他的每一条语音他都会点开看,或者是去家教的路上,或是深夜在宿舍失眠的时候。 听到这句问话时,他正在兼职的第二家里给人喂猫。 何意平静地给那只大白猫添了猫砂,添水喂粮,最后将玩具整理好,又把地面擦干净。擦地的工作宠物主人没提过,但何意每次都会顺手收拾好,这天他蹲在地上擦着擦着,情绪突然决堤,毫无准备地就哭了。 他哭自己的软弱无用,从小到大只会在脑海里编织各种剧情,幻想那让一家三口受到惩罚不得好死。他也只会对祖母发狠,说将来要这家人好看,要他们给他妈妈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