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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祝贺摇头,昧着良心欺骗发小儿,“我昨儿约会去了,回来的晚,胡同儿里的狗都睡了,我见谁去呀。你上锁了吗?” “没有,”寂星湖哭丧着脸,“不会被偷了吧?” “我看八九不离十,”祝贺吐掉牙膏沫儿,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胡同儿最近可不大太平,前几天徐大妈他们家不就遭贼了么,还把警察给招来了,端茶倒水一通忙活,我估摸着全白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人家压根儿懒得管,糊弄你几句也就完事儿了。” 正说着话,栾树和程雪立前后脚出来了。 “出什么事儿了?”栾树问。 寂星湖臊眉耷眼的,低声说:“小树,对不起。” 栾树问:“干嘛说对不起?” 祝贺搭腔:“你去年送他的那辆自行车丢了,八成是被人给偷了。” 程雪立说:“昨儿个不还骑呢吗?怎么今儿个就丢了?” 祝贺扫了栾树一眼,说:“这谁知道呢。” 栾树抬手揉了揉寂星湖的头毛:“丢了就丢了吧,不值几个钱。” 寂星湖抬头,眨巴着眼看他:“你不怪我?” “车是贼偷的,怪你干嘛?”栾树说,“别墨迹了,等着你的油条开饭呢。” 栾树拽着寂星湖进了院,程雪立走到祝贺跟前儿,压低声音说:“过几天就是星湖的生日,要不咱们凑份子再给他买辆新车?” 祝贺勾着程雪立的脖子,站没站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怕你笑话,哥们儿现在兜儿比脸还干净,已经沦落到了吃软饭的地步,星儿的生日礼物,我跟孟醒合送一份儿就成,你要想凑份子呢,找栾树去,啊,甭找我。” 祝贺拍拍屁股走了,程雪立一脸发愁地回对门去,打眼瞧见栾老爷子提溜着鸟笼从胡同口的方向走过来,便停在大门口打招呼:“爷爷,这么早就去遛鸟啊?” 栾少卿说:“我遛我自个儿,顺便遛遛它。” 鸟笼里圈着一只鹩哥,通身乌黑亮泽,只有鸟喙是黄色的,一双绿豆大的圆眼睛骨碌乱转,还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看起来倍儿有精神,但是并不叫唤。 “打您买回来,这只鹩哥就没开过嗓吧?”程雪立说,“爷爷,您该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栾少卿拍了下程雪立的后脑勺,边往院里走边说:“小屁孩儿,不懂别瞎说,赶明儿我能让它给你唱一段儿京剧你信不?” “我不信,”程雪立跟着老爷子往里走,“哎爷爷,您说话怎么一股卤煮味儿啊,奶奶不是不让您吃……” “嘘!”栾少卿吹胡子瞪眼,“你个没眼力价的,少跟我这儿裹乱,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程雪立做了个鬼脸,回家吃早饭去了。 栾少卿站在山墙根儿,用手捂住嘴,哈一口气闻了闻,小声嘀咕:“嘿,这小子属狗的吧,鼻子真灵。” 栾少卿若无其事地走进院子,把鸟笼往葡萄架下面一挂,还没等进屋呢,老伴儿凤长芳已经开始数落起他来:“我说大清早的你出去瞎溜达什么啊你?早高峰车多人多的,你一糟老头儿不是给交通添堵么,在家消停儿地呆着就那么难吗?赶紧洗洗手吃饭!” 栾少卿心里有鬼,不敢顶嘴,麻溜儿地去洗手,洗完手回来,安生地在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 “爸,我妈说得对,”栾树他爸栾玉山开口,“早上车多,您一人儿出去确实不大安全,您要想遛鸟啊,吃完早饭再出去也不耽误。” 栾少卿点点头,没吱声。 寂星湖趁机讨巧卖乖:“爷爷,您可以叫上我啊,我特愿意陪您去遛弯儿。” 栾玉山说:“明天就开学了,你陪什么你陪。” 寂星湖立即哭丧着脸:“我把这茬给忘了,唉,暑假要是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栾树夹根油条放他碗里:“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寂星湖问:“去哪儿?” “去医院看牙,”栾树略显无奈地瞥他一眼,“昨天跟你说过的。” 寂星湖叼着半根油条傻笑:“我给睡忘了。” 栾玉山摇头叹气:“整个就是一小迷糊。” 栾树说:“妈,你给我点儿钱。” 和龄说:“等吃完饭的。” 凤长芳说:“要多少?奶奶给。” 和龄忙说:“妈,您的钱您自己留着花,孩子们的花销您甭管。” 婆媳俩掰扯起钱的事来,爷儿俩自顾吃饭,两个小的交头接耳说小话,热热闹闹吃完一顿早饭,各回各屋,各忙各的。 栾树换好衣服穿好鞋,去爸妈屋里拿钱。 和龄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给他,瞜一眼窗外,压低声音说:“离星儿生日没几天了,你觉着他情绪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栾树顺手把钱塞裤兜里,摇摇头:“没有,他挺好的。” 栾玉山在旁搭腔:“你就甭瞎操心了,已经过去十年了,孩子估计早放下了。” 和龄叹口气,说:“你别看星儿一天到晚没心没肺乐乐呵呵的,其实心思细腻着呢,他就是不想让咱们担心,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这孩子啊,懂事儿得让人心疼。” 说着说着,和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声音也染上了些许哽咽。 “你瞧你,”栾玉山嗔怪,“孩子没事儿也得被你招出事儿来,赶紧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