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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尚在思考画面的沈谣在风中凌乱,转手拿走了赵荼黎的剧本。 赵荼黎被灯光一照,本就吵得他半醒不醒,这下再也睡不了。他翻了个身,像是终于找到了脊椎骨,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 谁、谁把我剧本拿走了?嗓子还有点哑,最后一个音卡在喉咙。 沈谣隔着两张床之间的距离把自己的剧本递给他:导演来过,让我们用一个剧本背台词。我要睡了,你拿去背吧。 要是识相,看得出他心情不怎么美丽,大概就坡下驴地从了。可赵荼黎偏不走寻常路,他直接在沈谣的床沿落座,把剧本拿过来摊在两人中间,兴奋地说:那就一起看吧,你背到哪里了? 感情他直接忽略了后半句。 沈谣默默地盯了赵荼黎一会儿,发现这人实在不会识趣,于是只好答道:第五场,童素明请章译言做他的模特,然后给他讲绿闪的由来。 赵荼黎:我往后面背了两场,不如和你来对台词吧? 沈谣妄图从这人脸上找出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后把他一脚踢开,未果。他想了想,张嘴平铺直叙地说了一句台词: 译言,最近教授有个油画作业,不太急,我想 请我帮忙?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给报酬赵荼黎显然比他入戏,情绪沾染了没有七分也有一半。 大约被他带动,沈谣拿起手中的剧本轻轻拍在赵荼黎头上:跟我谈钱? 也可以是别的。 接下来是一片空白的沉默,赵荼黎心中忐忑,可他都说到这份上了。 在沈谣作出沉思的动作时,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考虑了这个要求。正要答应他,赵荼黎凑过去,飞快在沈谣脸颊落下一吻。 有些颤抖的紧张,他的手撑在两个人之间细小罅隙的床单上,无意识地抓出一道褶皱。没闭眼,贴上便放开。 和想象中一样,纵然沈谣一身疲倦。 可那一点喜欢仿佛落在新叶上的雨滴,顺其自然地低垂,经过一道又一道的险阻,汇入了溪流。还将汇入江河与尽头宽广无垠的海洋。 他扬起一个爽朗的笑:行啦。你什么时候需要,打电话给我。 说完这句台词,赵荼黎飞快地顺着墙角溜到阳台关门。他隔着一扇玻璃心惊胆战地等待沈谣的发作,应对策略全都否定。 赵荼黎破罐破摔地想,管他的呢,我亲都亲了。 他没看到很怂的逃跑时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等他回头,沈谣盘腿坐在床上,表情十分的波澜不惊,愣是没显出一点生气。沈谣走到阳台前敲了敲那扇玻璃门,声音模糊又遥远: 哪有对台词还真亲的,下不为例啊。 然后转身拿了睡衣去洗澡,赵荼黎从那背影里看出一点欢快,怀疑自己是花了眼。 是夜赵荼黎难得地做了个美梦。 二十岁的喜欢表达出来也未必能比十五岁好到哪里去,不谙世事的时候,一样的青涩幼稚。梦里他又亲了沈谣一下,可还没回味过来,就被闹钟无情地叫醒了。 今天拖延的变成沈谣。 等导演的忍耐到了一个限度才出门,路上从餐厅顺了一屉小笼包。 沈钧看着他俩笑:香菇馅儿还是韭菜馅儿啊?待会儿遭罪的可是你们。 然后在沈谣和赵荼黎的不明就里中,以一种近乎欠揍的语气宣布:我昨晚想了一宿,你们俩放不放的开全看第一天了,所以今天就拍吻戏吧。 沈谣面无表情,用眼神表达着我要把你送上天这个信息。对方不愧修炼多年,用剧本搭着眼睛,假装回避过于灼热的太阳。 赵荼黎慌里慌张地扭向经纪人楼陌:姐姐!你带漱口水了吗口香糖也行啊! 旁边的剧组人员训练有素,无视了年轻人的不顺畅,自行准备着拍摄工作。沈钧像个监工,扣一顶棒球帽,在旁边抱着手,偶尔指点两句。 四周喧嚣,赵荼黎从楼陌那儿要了两个口香糖,思来想去纠结许久,戳了戳沈谣。 你吃吗? 早知道就不吃韭菜包子了。沈谣似乎已经接受事实,语气里都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无奈,他接过口香糖,剥了包装塞进嘴里,然后在赵荼黎惊悚得无所适从的目光里拍了下他的脑袋,嫌弃我啊? 赵荼黎:还不都是一样的韭菜。 这一幕是整个剧本的第一场吻戏。前因后果很简单,彼时作画的合作刚刚谈妥,互相也很明显,于是画家在定下时间后借由之前的报酬太敷衍,亲了上去。 赵荼黎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他拿剧本扇风,化妆师正紧张地检查最后一遍妆容。 沈谣和沈钧正在说着别的什么事,他看上去表情十分的坦荡。赵荼黎掐了把自己手心,心道这却显得我很不敬业了。 须臾的脑内空白,沈谣朝他走来时,赵荼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忽地笑了一下。这次笑得仿佛猜透了什么秘密,沈谣抓住赵荼黎一边肩膀,紧接着就凑近了些,鼻尖之间距离拉拢,他眨眼时睫毛像只蝴蝶似的,赵荼黎觉得心跳都快骤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