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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发现王琪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与害怕,但见王琪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周英心中还是有些意外。周英纵横官场和战场几十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在临死前的反应。有临危不惧的,有磕头讨饶的,有嚎啕大哭的,还有疯癫晕厥的……淡定的也有,不过很少。 不管赵睿如何把王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周英对王琪的印象始终不好。在他看来,肯甘居人下的男人,就应该就像秦楼楚馆里的相公那样,长了一张俊秀无比的脸,浑身上下充满脂粉气。一点都不禁吓,碰见点事儿就哭哭啼啼,学女人做西子捧心状。 如今见面才发现,王琪虽然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身上却没有一丝女气。更难得的是,他虽是商贾出身,但没有商人的市侩和铜臭气,反而充满了厚重的书卷气。即便面对死亡,也算从容淡定。周英对他倒少了几分看轻,多了几分欣赏。更何况,王琪还精通书画篆刻。 周英不由想,能让赵璟喜欢上的人,定然不会是普通的俗物。若是王琪这样的人陪在赵璟身边,他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怨气十足。”轻笑了一声,周英道:“不过我也能理解,若非你伪造圣旨,征西候也不可能及时请来宫外的禁军救驾。你明明有功,却要被推出来当替死鬼,心里窝囊也在所难免。” 王琪却懒得和他应承,直接道:“定北侯日理万机,今日拨冗前来,恐怕不是为了替草民抱不平吧。恕草民无礼,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草民心眼直,不会拐弯抹角,也猜不出侯爷的心思。” “我只想来看看,能把赵璟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周英嘴角微勾,淡淡的道:“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王琪本就对周英苛待赵璟有怨气,如今面对他的嘲讽,更不愿虚以委蛇,直接反讽道:“在下庸庸碌碌,自然难入侯爷的法眼。幸好阿蛮与人相交看重的是本心而不是外貌,不像侯爷慧眼如炬,娶了赫赫有名的京中第一美人为妻。这其中的福气,恐怕也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呵呵,倒是个嘴尖牙利。死到临头,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王琪明褒暗贬,嘲讽周英只注重外表,有眼无珠,娶了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沈雨棠为妻,狠狠地戳了他的痛处。但周英何等人,虽然心里气的跳脚,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不要以为你有征西候做靠山,就可以这样和本候说话。征西候府根本没本事救你出去,眼下他们已经是自身难保,又哪儿能顾得上你?” 王琪坦然道:“多谢侯爷提醒,不过,当初我既答应帮忙,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征西候府能不能保住我,我都无怨无悔。” “你不会以为本候是在吓唬你吧。”不愿意相信王琪会如此大义凌然,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所以虚张声势,周英道:“我实话告诉你,征西候府的人让你伪造圣旨之时,便已经做好了牺牲你的打算。因为任何帝王都容不下可以伪造圣旨的人,皇上现在没杀你,只是再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对你来说,死是迟早的事。” 王琪笑道:“侯爷不必多费唇舌,征西候的为人我十分清楚,他不是那种随便牺牲别人的人,不然也不会教出阿蛮这么重情义的儿子。征西候肯定给会竭尽所能地保住我,就算最后事与愿违,那也不是他愿意的。还是那句话,其中利弊,当初做事之前我便已经想明白了,也愿意承担最后的结果。内惩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侯爷金尊玉贵,不适合待在这里。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没想到王琪居然猜中了赵睿的用心,更没想到自己会被他下了逐客令,周英愣了一下,心中十分不舒服。王琪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赵睿的推崇和对他的鄙夷,好像他处处不如赵睿一般。要知道,救王琪出去可是要他出力的好吗?还有,什么叫赵睿能教出赵璟那么重情义的儿子?赵璟是他的儿子,成长得好是天生的,跟赵睿有何关系? “你的胆子倒挺大,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得罪我,也省的吃苦头。”周英面上挂不住,声音不由沉了下来,脸也跟着难看了不少。 王琪微微一笑,淡然道:“草民已是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断不会为了苟活几日,便对人卑躬屈膝。” “倒是个有骨气的。”看着王琪平静的双眼,周英不信他真的不怕死,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可惜死也分很多种,有些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好死。” 听出了周英话里的威胁,说不害怕是假的,但王琪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不由道:“如侯爷所见,在下如今已经是阶下之囚。侯爷想做什么,不妨干脆点,不必说这么多没用的。” “呵呵,我对杀你没什么兴趣。”见王琪真的视死如归,周英倒想看看得知自己能救他出去后又是什么反应,便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征西候没本事救你,但我却可以救你一命。” 说到这里,周英故意停了下来,抬头去看王琪的反应。 王琪似乎不信,笑着道:“不知侯爷如何救我?” “五竹善于制毒,沈英杰便是服用了一种可以假死的毒药掩人耳目。若不是皇上防他甚严,恐怕就被他得逞了。那种药本候手里也有,只要给你服下,便可以瞒天过海,任何太医都瞧不出端倪。”周英没卖关子,直接道:“只要让皇上相信你已死,便会送你出宫安葬。到那时,本候便给你解药,然后送你出京。之后换个身份,等过上几年,自然也就没人认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