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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道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且沧桑,试图与他讲道理:“沈公公,我哪里嘴硬了?你说洛公子昏睡不醒,我立刻就跟你下山来想法子了。他神魂出游,被人施法所困,我设法挽回,只是……唉,你就是把人打晕了,等那人醒来,也得等两个时辰吧?你何苦这么急躁呢……” “倒还是咱家的错了?!”沈公公又哪里是个轻易与人讲道理的人,他越发怒气滔天,厉声道,“好像咱家无理纠缠似的!你自个儿说的两个时辰,咱家看着钟表的,现如今已两个时辰过半刻了,你说咱家要杀你,你冤还是不冤?” “不是,两个时辰只是大意,并非就一定是两个时辰,不多一刻,不少一刻……” “呵,你倒是怎么都有话说,当咱家是傻子?!” “我……” “还干站着干什么?咱家叫你们把那些人啊狗的都提溜过来,听不懂人话吗?” 洛金玉:“……” 他神魂离开太久,又经历了那一番变故,本身心疲惫,只想再昏睡一场,可听得沈无疾又闹起来,不得不强打精神,使劲全身力气方才勉强睁开双眼,低声道,“无疾,休得胡闹。” 唉…… 沈无疾正在气头上,忽然听得有人说自己胡闹,扭头就骂:“谁——” 他对上洛金玉睁开的眼睛,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匆匆转身扑到床边,抓住洛金玉的手,凄厉叫道:“金玉!你可醒了!你是真想要咱家的命啊!你若这么想要,你拿去就是了,何必三天两头的这么折腾咱家!你给咱家个痛快吧!” 一面说,还一面扯着洛金玉的衣袖狠狠擦自己的眼泪。 洛金玉:“……” 真虚子:“……” 倒是站在门口的锦衣卫面不改色,只低声议论道:“那浮云观的人啊狗的还提溜过来吗?” 另一人很为老道地道:“提溜个屁,赶紧偷偷送回去,再叫人把咱们弄坏的地方修缮好,该赔的赔,封住他们的嘴,别让洛公子知道了。” “可沈公……” “还沈什么公,你照我说的去做,错了算我的。别说做兄弟的不提点你,今时不同往日。我看浮云观是真不知情,若沈公大闹浮云观的事被洛公子知道了,洛公子肯定得说他,回头你觉得这口黑锅他能不甩给我们?” “沈公向来只为咱们背黑锅的,何时甩过黑锅给咱们……” “嗐,时候不同了啊……”这人深沉叹气,“如今,变天了……” 同僚:“……” 他想了想,感慨道,“真看不出来,沈公竟是如此惧内之人。”“嗐!”他兄弟却用越发沧桑的眼神瞥他,欲言又止地叹息了好几声,“你之前没在这边跟着,有些事你没亲眼看到……”他幽幽道,“罢了,也希望你没有见识到的那一天。” 他回想起那日洛金玉在官衙堂上骂遍四方、连朝中向来神秘,沈公与当年曹国忠都得礼让三分的君天赐也被洛金玉骂道只得悻悻然去换官服的场景,心中暗道:这可真不能说是沈公惧内……换谁不惧啊?好不容易成了亲的心上人,打自然不能打,骂就骂不过……嗐!谁能想到,沈公竟也有这么一日! 却说屋内沈无疾嚎了几嗓子,扯着洛金玉的衣袖擦了脸,立刻收放自如地转而关切道:“喝水吗?” “……”洛金玉叹气,“你先扶我坐起来。” “刚醒,坐什么坐?”虽如此说着,沈无疾还是立刻小心地搀扶起他,一手揽着他的背,一手拿过几个软枕好好塞到床头,给他靠着,又对外叫道,“送杯温水来!”转头又问,“饿吗?”也不待回答,扭头又叫,“送碗粥来!” “我没事。”洛金玉忙握住他的手腕,“我等会再与你细说这几日我的经历,你且别急,我什么事也没有,喝了水,也吃了东西,并不饥渴。” “你都迷糊了!咱家守着你几天,你怎么都叫不醒,去哪儿吃了东西?”沈无疾痛心疾首,“你别着了那些歪门邪道……” “我等会儿再与你细说。”洛金玉拍拍他的手,看向真虚子,十分愧疚道,“又有劳观主了,且沈无疾以为我……他性情急躁,失礼之处,请观主原谅。” 说着,他就要起身行礼。 真虚子急忙道:“洛公子无需多礼,你身魂刚合,尚且虚弱,别乱动。” 沈无疾则直接按住洛金玉,不让他动,嘴上还不甘心道:“不是他给你那什么玉牌,你何至于……” “无疾!”洛金玉皱眉对他道,“早就说过,玉牌非观主给我,且今日之事,本就另有内情,我稍后细说。你且先立刻向观主道歉。” 沈无疾心中愤愤不平,却害怕洛金玉动气对身子不好,脸上便立刻换了神色,虚伪无比地对真虚子露出热切笑意,起身撩着裙摆,作势要下跪,口中道:“咱家担心金玉,一时急躁,对观主有失礼之处,还望观主海量汪涵……” 沈无疾背对着床上的洛金玉,正脸对着真虚子,屈膝到中途,停在那不动,抬眼,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观主这是非得要咱家负荆请罪才肯原谅了?” 语气中充满威胁之意。 真虚子:“……”我只是很不想配合你演这一出虚情假意且还浮夸的赔罪戏码。 真虚子毕竟是修道有成之人,又生性爽朗热心,虽也对沈无疾之失礼态度有些不满,却到底不会多加计较。何况,沈无疾前世今生的许多不好的遭遇与真虚子的师父宋凌有直接关系,真虚子对沈无疾与洛金玉二人是怀有许多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