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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三人又于酒楼听决明少侠与云槐姑娘情深意切的爱情故事,即便王怜花只是在最初稍微帮助传扬了那么一点点,但世人似乎对俊朗少侠与貌美姑娘的冒险爱情故事十分钟爱,以致如今众人提起赵决明,往往都会想到他与云槐。 白玉堂看了王怜花一眼,绯衣青年玉面朱唇,风流可人,全然不曾见说书人口中“云槐姑娘”的丝毫影子。 “你变成了阿花前辈,决明少侠却少了个阿槐姑娘。” 白玉堂对赵决明莫名有一丝好感,更别提如今同行,理所当然地为赵决明感到不平。 王怜花知他语中深意,懒懒地瞥他一眼,笑着看向正在吃菜的赵桓,问道:“决明少侠可还想见一见阿槐?” 赵桓浑然不知两人暗中你来我往,闻言抬头看着王怜花道:“阿槐不正坐在我面前么?” 王怜花一噎,白玉堂一默,前者补充道:“……你可还想见一见阿槐姑娘?” 赵桓一愣,这才明了两人语中深意,回道:“前辈是说再扮作阿槐的模样么?” 王怜花颔首。 赵桓道:“前辈想扮便扮罢,在我眼里,前辈就是阿槐,阿槐就是前辈,并无差别。” 楼下的说书人又谈云槐姑娘对决明少侠如何情深意重,在激昂的故事背景音下,王怜花停顿片刻,他意识到赵决明对被他易容欺骗一事丝毫不放在心上,道:“可故事里的阿槐不是我。” 赵桓却仍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虽然呆,但不是笨蛋,明白江湖上对他的话题集中于与云槐的风花雪月,此刻便道:“故事是假的,人是活的,随人怎么说,我只做好我该做的事便好。” 江湖上有关决明少侠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赵桓从未放在心上过。 他入江湖不过短短半载,离成为江湖第一人仍然十分遥远,途中难免有所波折,纵然如今众人被不存在的爱情吸引了注意力而有些忽视了他本人的痕迹,赵桓也只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江湖第一人,人人认可的,凭实力得来的江湖第一人。 若是旁人未注意到他,也只是他能力不足罢了。 绛衣少年神色坦荡,目光澄澈如明镜,在这样的目光下,白玉堂与王怜花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人人都有少年时,白玉堂初入江湖时闯出名堂,也曾得意地向兄长讨夸奖;王怜花以千面公子为江湖人所知时也曾隐晦地告诉母亲,希望能得到一句赞赏——即便他的母亲,云梦仙子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句“做的不错”,彼时王怜花仍然感到止不住的欢欣。 可赵决明的表现,却并不像一名才入江湖的少年郎,反倒过于稳重淡定。 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般人呢? 王怜花对面前少年的身世兴趣更甚。 白玉堂心情复杂之余,却总觉得这话似乎听谁说过一般,用词不大一样,语意却是相同的。 他心中一顿,发现赵决明与太子殿下的相似之处不止一星半点。 “不要紧,我不在意。”赵桓总结道,“前辈的爱好,我还是能理解的。” 就像东方一样,他作为朋友,尊重对方的爱好选择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物。 王怜花:……倒也谈不上爱好。 白玉堂见赵决明本人毫不在意,便放下心中芥蒂,他对扮女装一事毫无感想,反倒佩服王怜花扮女子出神入化毫无破绽。 纵然这么想着,他却绝不会向王怜花说出口,因而只是跟着赵桓点了点头,便重新吃起菜来。 王怜花靠着椅背想了想,见桌上的菜皆被两位年轻人纳入碗中,嘴角一抽,重新拾起了筷子。 * 三人一路南下,至福州那日夏日炎炎,日头正盛。街道上鲜有路人,街边的老狗趴在树荫下浅眠,听见马车的轱辘声后竖起耳朵睁眼看了看,又重新闭上眼。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赵桓跳下马车,摘下帷帽,向掌柜要了三间房,同时又问福威镖局在哪处。 掌柜记着账,闻言瞧了他与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目露些许新奇,却仍是回答道:“福威镖局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呢,往南一直走,那又高又大,门口还竖着两面旗子的宅邸便是福威镖局了。” 王怜花还未入客栈,闻言偏头朝南远望,确实见房屋鳞次栉比间有两年旗子迎风招展,威风凛凛。 三人安置好行李与马车,王怜花又去楼下问了掌柜,他先前瞧见掌柜神色,这一问便得知六日前已有一对年轻男女至此,也问了福威镖局的所在。 那一男一女自然是李寻欢与林诗音,掌柜的知晓他们与李寻欢和林诗音是熟人时便说的多了。 据说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已认下林诗音这个堂侄女,而少镖头林平之对这个堂姐也十分欢喜,整日带着他们在福州附近游玩。 福威镖局多年以前享有盛名,王怜花初入江湖时它在江湖上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大镖局,如今却已沦为寻常镖局,只有往日的名声为它添了丝威势。 世事难料,福威镖局由独步武林到衰败也不过三代人。 白玉堂和福威镖局的人素不相识,也懒得凑上前去;若论关系,王怜花与老李探花同辈相交,上门拜访是最合适不过,而赵桓对福威镖局来说更是个外人,他便和白玉堂留在客栈中,在房间的窗口处目送王怜花一袭绯衣,向福威镖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