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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道:“我是洛阳人氏,来此处是有事要做。” 掌柜道:“洛阳么?我年轻时也曾去过一趟,那儿的牡丹好看得紧,只可惜难得一去,今岁的花期也快过了。” 赵桓顿了顿,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掌柜又道:“实不相瞒,自年前开始,平定县便有些乱,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赵桓歪了歪头:“乱?” 更多的掌柜却不愿多说,道:“你大抵是初入江湖不知事,此处是神教总坛,旁人可都是避着走的。” 他不好意思说日月神教中乱成一锅粥,只能借神教之名劝告面前的少年。 赵桓知他好意,可仍旧觉得奇怪,他至平定县差不多也有七日,却没见到哪里乱了。 虽然疑惑,但赵桓还是接受了掌柜的好意,笑着点头应下。 掌柜这么说并非全无道理,平定县确实乱。起码赵桓告别掌柜与小黄狗,才出酒楼,便有一辆马车从面前飞驶而过,带起滚滚灰尘,直扑人脸。 这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毫不顾及街道上的百姓,一刻也不曾停,那执缰人竟还嚣张喝道:“不长眼的都给我让开!知道这马车中坐的是何人么!?” 百姓纷纷惊叫奔逃,街边的东西滚落在地,有些人连跑带爬地避开马车。酒楼掌柜瞥见驾车之人十分面熟,面色一沉,叹了口气,余光中一道绛红身影飞速掠过,他再看向门前,那出空无一人。 赵桓正护着一位幼童狼狈坐起,浑身上下皆是隐隐作痛——任谁从地上摩擦着翻滚一圈还撞上墙壁都会痛。 方才他见那幼童在马蹄前茫然无措,飞身掠出,然而冲得太猛未能止住势头;幼童安然无恙,可他却灰头土脸,衣裳磨破,双手磨破了皮。 那辆马车眼见不妙,调转马头朝向来时道路,执缰人居高临下地看他二人,神色轻蔑,竟毫无愧疚之意。 赵桓瞥见他面上神情,心头怒火渐起,安抚好泪水在眼中打转幼童,将其交到一旁惊惶不安的父母手中,冷冷地看向马车上的人。 “你们闹市纵马险些伤人,为何不道歉?” 执缰人闻言大笑出声,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无人受伤,为何要道歉?你可知我这车上载的是何人?竟敢如此说话?” 赵桓道:“你车上载的想必是个眼瞎耳聋之人,这外面如此大的动静,他竟像是听不见看不到一般。” 执缰人面色一冷,威胁道:“你怕是不想活了!” 赵桓道:“我若是不想活早就死了。” 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寒冽冷意,立在那里,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马车中的人终于舍得露面,掀起车帘露出脑袋的是个满脸虬髯的魁梧大汉,神色和执缰人是如出一辙的轻蔑,他不耐道:“险些撞着的又不是你,是你自己硬要凑上来,如今这般模样不是你自找的么?若是你不多管闲事,那幼童还不一定被撞。” 赵桓面无表情道:“莫要睁眼说瞎话,本就是你做的不对。” “我做的不对?”那汉子大笑出声:“你可知我是谁?” 赵桓眼神出现波动,困惑道:“你未报上姓名,我怎会知你是何人?” 壮汉一噎,顶着赵桓的目光竟有些恼怒:“我乃杨莲亭!日月神教总管!” 赵桓记起初来平定县时在酒楼中听见的对话,顿时了然。 若这样的人是日月神教总管,难怪那两人会如此愤愤不平。 “不过是一个总管,你行事这般嚣张,我还当你是神教教主呢。” 这是实话,但显然戳中了杨莲亭的痛处,他怒道:“黄毛小儿!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夺过长鞭猛地朝马匹抽下,马匹受惊,扬蹄长嘶,向赵桓奔来,赵桓瞥见街道上百姓躲至屋内,便放心拔剑。 只见寒光一闪,赵桓人已至杨莲亭身侧,手中剑横在他颈间,一脚将原本的驾车人踢下车,另一只手上则猛扯缰绳,马匹向前跑了几步,缓缓地停了下来。 “日月神教的总管也不过如此。”杨莲亭颈间被剑抵着的地方溢出血丝,冷白的剑身微微闪着光,赵桓平静道,“闹市纵马险些伤人,不思悔改,罪加一等。” 杨莲亭于武学一道毫无天赋,未发迹前便明白自己与天才的差距,受教主青睐后短短数载,他险些忘了那些不堪与狼狈。然而此刻他颈间横着剑,杨莲亭忽然又回忆起那些经历,不由面色惨白,微微发抖。 “……你不可杀我!”杨莲亭急切道,“我乃神教总管!你若是杀了我,教主出关定会给你好看!” 赵桓歪头道:“我有说要杀你么?” “那你要什么?”杨莲亭只觉得颈间凉意愈重,伴随着凉意的是若隐若现的痛意,见似乎有转圜的机会,他忙不迭地道,“只要我能给你的,都给你!” “我要你向人道歉,向被你撞坏摊子的人进行赔偿。”赵桓手中的秋霜剑往前送了送,他的语气却还是古板无波,表情严肃,“虽然我是外人,但我是个看不惯坏事的外人,别用我是个外地人这一理由糊弄我。” “我答应我答应!待我回了神教立刻就来赔偿道歉!” “不用你回了,把你身上的钱掏出来就好。” 杨莲亭正要点头,想起什么,却眼神微闪,道:“我身上并未带钱财……你若是不放心,和我一道回神教,保管让你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