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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忘了, 柳生比吕士才十七岁呢。 奈奈子有点想笑,但出于对比吕士自尊心的照顾,非常努力地压制了一会儿嘴角。可能因为是双胞胎、爸爸妈妈也总不在家的缘故, 柳生奈奈子和柳生比吕士非常的亲密。 小时候,比吕士和侑士两个人就像是她在带一样——虽然带得很敷衍, 自己乱翻书看, 他们俩互相消磨时光。是国小的时候, 忍足从神奈川搬走,比吕士飞速成长,才结束了那段朝夕相伴的日子。 奈奈子伸出手拍拍比吕士的后背, 对面毫无反应, 作弄急了就呵斥她回来的这么晚还不早点睡觉。奈奈子觉得这次比吕士应该是气大了, 就想着要不就先睡吧,结果一转头看见摘了眼镜的男生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真是的,要她怎么办嘛。 奈奈子蹭过去,像之前哥哥安慰自己一样抱住比吕士的头, “抱歉, 今天下午我很难过,那哥哥也会很难过呢,我应该想到的。” 奈奈子也摸了摸比吕士的头, 哥哥的发丝柔软顺滑, 平常比吕士可不容奈奈子在他头上作乱, 所以她坏心眼地揉了好几下,“哥哥是因为这个今天才来东京住的吗?” 没有回应。 “我们就是全世界最亲密的,没有人比你更重要。”奈奈子大概能理解比吕士的难过。她也觉得血缘关系、双胞胎这种缘分很奇妙。明明她是自然地睡觉醒来、生病、心痛、想要依靠别人,却发现世界上有另一个人也同时醒来、一前一后地生病、心灵感应般地心痛、想要依赖和被她依赖。 “我永远会陪着你的,哥哥。” 柳生比吕士在难言的落寞中入睡,醒来之后,只记得这句话。 要永远陪着我啊,奈奈。 214. 柳生奈奈子从床上爬起来,哥哥已经起了,看样子是去晨练了。 她从窗户往下看,没见到哥哥,就歪倒回床上,又突然坐起来,把衣服换好了。 她要去一趟京都。 京都的空气都是矜持的。奈奈子打定主意负荆请罪、讨长辈欢心,顺便薅两个能人回来——她看那个仓木律师就很不错。奈奈子穿得非常淑女,一身米色无袖长裙,不露肩膀也不露大腿,脚上踩着一双规规矩矩的浅色小皮鞋,既不露脚跟也不露脚趾,还细心地给自己夹了一对儿珍珠耳夹。 到时候大伯问,奈奈子就把耳夹当场卸下来,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有耳洞,她特别知道学好,特别的乖巧! 她想了想,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包包,把自己考了九十来分的英语卷子和考了一百分的数学卷子也装了进去!她学习好着呢! 奈奈子没好意思麻烦家里的司机,就自己搭电车来到了京都——她不知道,柳生比吕士一直跟在身后。 比吕士早上去晨跑回来,刚好看见奈奈子打扮得乖乖甜甜得出门,以为奈奈子又去找迹部了。 他委屈! 但是他不说。 他只是、只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罢了。 于是当奈奈子进入了主家大门时,管家刚好在院子外,眼尖看到了柳生比吕士,先把柳生少爷请了进来。 柳生主宅面积不算大,但自有一派百年传承的积淀,远远望去,围墙上的瓦片形虽完整,但近看时,阳光直射下青瓦表面是斑驳的。青石板路被长久地踏过,在清透雾色中绵长呼吸。主院前的亭台被细致雕琢,寂寂掩在树荫和花草间,有几人身穿长袖长裤在院子中扫洒。 这样远离现代的质拙和无人交谈般的寂静本应让奈奈子紧张,但她莫名感觉心安。 奈奈子印象中的京都常年是雾蒙蒙的。 小时候来时,她懒得跟家里疯猴子一样的大表哥跑动,就歪在凉亭中看着蚂蚁爬过座位,偶尔应一应柳生比吕士的呼唤。长大了,在重要的节日,奈奈子会随着父亲坐在主厅或者食室里,一呆就是一下午。无论是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的表哥们,还是小时候就对奈奈子温柔而疏离的大伯母,都不会和她过多互动。家里也没有跟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奈奈子在柳生主家一直很安静,可能只有在拿红包的时候会多说两句话。 这么想来,自己小时候也过于冷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扫洒的阿姨换了人,她一直没注意。奈奈子跟一个正在扫地的女性搭话,她说明来意,跟着阿姨来到了主厅。 大伯在和客人饮茶。 奈奈子有些拘谨地坐在偏房。说是偏房,不如说是现代化的侯客室,布置了舒适的软沙发和茶点,四十八寸液晶电视机和巨大的书架,甚至还有一个公用卫生间。这个房间的布置周到而客气,平常孩子们不会随便来这里玩,奈奈子没坐一会儿,管家来了,把她带到了另一间屋子。 “抱歉,扫洒阿姨前几个月才新入职。” “没关系的。” ——这间屋子就日常很多了。巨大的榻榻米、柔软且并不崭新的毯子、正在播放乱七八糟动漫的一闪一闪的巨大电视机、被吃得只剩最后一个的点心、和几个不知道喝没喝干净的可乐易拉罐。 奈奈子抬头,看到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长相精致秀气,正鼓着嘴巴嚼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猛地扑向那几个可乐易拉罐;而另一个,是柳生比吕士。 “哥?你怎么来的?!” 奈奈子感觉这一定是空间错乱!她看看哥哥又看看表,一脸不可置信,管家伯伯笑眯眯站在她身后,好像察觉了什么,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