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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重生后 第15节

    但是料想彦桓之后的日子应该过得极差,不然堂堂皇孙,身上怎么会有冻伤?

    成帝自此就把所有事都压在了余下的唯一儿子瑞王身上,但瑞王却远不及先太子,不止是样貌、才能、连子嗣上都比先太子艰难。

    到了瑞王年二十时,却依旧没个一男半女。成帝见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断然不肯将皇位让给跟他厮杀了半生,如今仍在辖制他的所谓兄弟们。成帝就动了心思,想要下诏让彦桓回京,虽然他也厌恶这个孙子,但这个孙子终究是他的血脉,总比将皇位让给自己那些兄弟们强。

    但成帝心思才动,就先有一纸诏书到了云州,竟下旨让彦桓及一众仆从处死,之后放火烧殿。成帝知道此事后,头一个就是怀疑的就是瑞王,只当瑞王为了储君之位杀了彦桓。

    第27章 一争

    自此成帝虽然只有瑞王一个儿子, 但是父子关系终究淡了下来。

    成帝并不在意彦桓这一人的生死,但却在意他将来的皇位会落在他的那些兄弟身上。尤其是先皇宠妃柔妃的儿子襄阳王,当年正是柔妃害得成帝的生母端肃皇后早亡, 又让成帝的胞姐康宁长公主所嫁非人, 受尽屈辱。

    哪怕先皇驾崩,就要给柔妃的儿子襄阳王留下诏书,竟说什么若是成帝不仁,可取而代之。

    成帝只要想起那些为了皇储之位惴惴难安的日子,怎么甘心让他的那些兄弟继承皇位。什么父子之情,也挡不住这往日的旧恨去。成帝是当真埋怨了瑞王, 他觉得这个儿子不像他,更像是他那些兄弟的儿子, 不然为何要杀了彦桓, 给他的那些兄弟铺路?

    瑞王一直都未有子嗣, 为此性情越发怪异。尤其是他已是成帝的唯一儿子,竟还是瑞王,并未封为太子,更让瑞王心生怨恨。甚至对着成帝, 直接问难不成还要把太子的位置一直留给死去的兄长?

    最后瑞王不知听了谁的挑唆, 竟然起兵谋反, 兵败后自刎而死。临死前, 瑞王只说他从未动手除去彦桓。

    成帝痛悔不已, 好在瑞王妃芮湘在八个月后产下一个男婴。成帝便在临死前, 将才刚满周岁的婴孩立为皇帝, 由顾珏摄政。从此芮湘便做了皇后, 顾珏便做了摄政王。

    但若是太孙彦桓没死呢?

    他从云州逃了, 换成女装逃到了燕州呢?彦桓来到燕州时不过五岁时, 死时十一岁,虽只是六年时间,但小儿容貌变化的快,后来随着彦桓去云州的人又都被杀了。便是他容貌出众,但许没人见过他真容呢?

    程锦也自从顾珏那里听过,说彦桓小时候生得极好,如仙童一般。

    此时离彦桓被赐死也过了大半年,也够彦桓一个人逃到燕州了。

    “姑娘,她怎么了?可不是不好了?”关嫣看程锦脸色不对,忙问道。

    程锦垂眸看着这个“女孩”,脸色苍白地低声道:“他这会儿还没事,但将来就不好说了……”

    便是此刻能活,谁知道往后有没有活下的命呢?

    若这“女孩”当真是彦桓,在程锦私心里,一时也不希望他能活。彦桓若是能活下来,将来的朝堂必定大变。那程锦能够依仗的前世之事,就都会有所变化。哪怕将来世道乱了,但只要时局没有太大变化,程锦倒也有能耐避一避祸事。可彦桓不死,那是时局大变。

    最要紧的是,若是她救活了彦桓,那她也会被拖进权利旋涡中心。

    虽然谁也不知拿道诛杀彦桓的那道圣旨,是不是瑞王派人做得。但成帝既然能信,就说明杀了彦桓对瑞王极为有利。极为有利之事,此刻不做,下一刻终是要做的,并且还有隐藏才背后的襄阳王等人。

    甚至还有成帝……

    成帝性情乖戾,自先太子薨逝之后,行了许多疯癫之事。他本就怨恨因为彦桓害了他最爱的长子,就算动了召彦桓回去的心思,也不见得就不恨了。不过是比起彦桓,成帝更厌恶他的那些所谓兄弟罢了。

    哪一天风云突变,她程锦作为彦桓的救命恩人,怎能脱生?便是最后彦桓得了帝位,他又怎么会留这些见过他落魄姿态的人?

    成帝又并没有派人认真找过,就算“女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也应该无人知道死的是彦桓吧?

    程锦片刻之间,已想了许多。当程锦再看向“女孩”时,就见“女孩”也在目光涣散地虚虚看着她。

    程锦慌忙避开避光,随后女孩像是看出自己命数一般,她合上了眼睛,手竟也滑落下来。

    程锦紧握着手,坐在一边,不出一声。

    回到程家的路上出奇的漫长,每刻钟都在煎熬着程锦。

    “女孩”若有似无的呼吸像是再责问程锦,程锦只在心中默念:这么样没有错,断没有为了个陌生人,就让自己冒险的。往日里虽然救一些人,但那些人都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救了帮了不过顺手的事。但她总不能去为了救个陌生人,把自己搁置在旋涡之中。

    不过是延误些罢了,他本就该死的人,谁有能说她些什么呢?天都不会怪她吧?

    是的,天都不会怪她!

    但当马车停到程家门口,程锦却一咬牙忙让长顺将“女孩”抱了下去,然后程锦则带着关嫣快速赶回屋子,竟没有丝毫延误。

    万一她把错了脉,这“女孩”并非男孩假扮的呢。若非经期孕期,用脉象辨别男女本就不大准的,程锦也不敢断言自己把脉就把得准。

    万一“女孩”就算是男儿假扮的,却不是彦桓呢?万一“女孩”就算是彦桓,也妨碍不到她什么呢?万一她将来不是被卷入权利争斗,而是她就想要进去一争呢?

    就算没有诸多万一,这“女孩”也不该因她的有意延误而死。

    往后的事如何,往后再想就是。

    再说,她程锦当真就只愿意过安安稳稳的寻常日子么?

    程锦屋子里的板床已经支撑好,墨松、墨竹因为不好留在程锦的屋子里,屋里就只有珍珠等着程锦。程锦让长顺把“女孩”放到了板床上,就让长顺也离开了,屋里独留着珍珠和关嫣。

    随后程锦便将“女孩”肚子上的破布解开。就见女孩肚子上破了一个两寸多的口子,肠子也漫出些许。

    程锦拿过备好的酒,灌了“女孩”两口。然后程锦捂住“女孩”的嘴,闻他腹部的伤口,没有闻得酒味,便知他的肠子没有破损,倒是可治的。

    程锦忙双手浸了真麻油,将“女孩”破出口的肠子重新送回他腹中,而后将伤口清理过,程锦便捻了银线沾上花乳石散,穿上针,一针一针将伤口缝合。1

    程锦洗了手,找出吴惠莲留下的药膏、药丸。程锦拿起药膏,用火烤化了,将药膏抹在“女孩”的伤口上。随后程锦让珍珠和关嫣把“女孩”的嘴掰开,强行喂下了丸药。

    程锦又去洗了洗手,才长出一口气,终于能坐过儿了。珍珠和关嫣也随着一道坐着,三人都盯着“女孩”。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珍珠是惊叹于“女孩”的容貌,关嫣是单纯的担心,程锦则是两眼放空,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荒唐地近乎荒谬,竟比她重生一事更不可思议。

    “她能好么?”关嫣小声问。

    程锦摇了摇头:“不知道,看他自己的了。”

    三个人都没呆坐太久,关嫣就起身和珍珠一道收拾起了屋子,程锦则去找了程远。

    家里骤然添了两个人,程锦总该和程远说一声。

    但程锦一时也懒得找借口,就只说是为了找治顾珏病的法子,才赎回了关嫣和“女孩”。而那“女孩”受了伤,需要先给“女孩”医治一番。

    便是程远再糊涂,再想治好顾珏的病,可也不能信程锦这话。待要再细问,程锦就推说有事要去忙了。程远自从跟程锦说了和顾珏的婚事,不知怎么,总是在程锦面前再难拿起作为父亲的架势。程远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好事,怎么就仿佛在程锦跟前儿提不起气来一样。

    听到程锦没有再细说就走了,程远便嘀咕了一句:“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往后可怎么好?”

    随后程远便又宽慰起自己来:“但治病救人总是好的,总归不能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

    程锦出了程远的屋子,又遇到了前来看热闹的流月。

    流月倒是不问别的,只问:“听说你从花船上赎出来个长得极好的女孩,快让我去看看。墨竹都说,是他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

    流月说着,便压低了声音,小声笑道:“那不是比咱们郡主跟小侯爷都好么?都说郡主和小侯爷因生得像长公主殿下,已然是生得很好了,怎么还能有人能在样貌上越得过他们?我都不敢信的。”

    程锦只叹道:“那孩子是生得好些,只是如今伤还没好,也不知往后怎么样呢。姐姐就别先去看了,屋里都是血气,免得冲撞了姐姐。方才我将墨松墨竹喊走得太急,就只剩了姐姐你和芷兰姐姐照看小侯爷,着实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等我忙完了这场,再好好谢你们。”

    流月笑道:“没事的,我们还因姑娘的缘故才涨了月钱呢。前几天月钱一发,我就说了,以后凭姑娘你怎么差遣就是了。我们才不信侯府那边还记着我们的事,肯定是姑娘你让程老爷提的。有了这些银子,我倒乐意在燕州多留些日子了。反正我们总归是挣不开小侯爷身边,在侯府还不如在这里。这里又松快,银子又多些,只要应付文妈妈一个人就够了。倒不似在侯府,竟要有五六个人管着我们一个。”

    程锦只笑了笑,随后道:“流月姐姐满意就好,我还得去照看那孩子,往后我们在好好说一会儿话。”

    流月忙笑道:“那我也不耽搁姑娘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1化用自《金疮秘传禁方》

    第28章 珊瑚

    流月跟程锦说过了话, 便转身回到屋去。就见芷兰竟也探头看着这边,流月便忍不住笑道:“怎么?我们端庄持重的芷兰姐姐竟也学得鬼鬼祟祟的了?”

    见芷兰扭过身,闷不住做声的折衣服, 流月就继续笑着问:“你既不敢再往程姑娘身边去了, 又总偷偷瞄着她做什么?像是盯着她一样?你提点了我那么多,我如今也要提点你一些,小心当真得罪了程姑娘。”

    芷兰却依旧没有言语,只反复叠着衣服。

    流月却并没觉得没趣儿,竟依旧笑道:“也就你想得多,我就不想这些。随他们怎么去, 与我何干呢?我们如今是什么身份?不过还是丫鬟罢了,你何苦拿了正头奶奶的贤良来苦自己呢?人家正经的准奶奶都不似你这样的。”

    芷兰皱眉看了眼流月:“要是都你这么着, 小侯爷可怎么好?她竟然都敢去花船的。”

    流月笑了一下:“个人自修个人福罢了, 我如今也想开了。小侯爷好了, 不见我们就好了。小侯爷不好了,不见得我们就不好了。往后都不知怎么着呢?”

    流月说着苦笑了一下:“可谁能想到往后的事情?我们早些年不是也没想过小侯爷能这样么?”

    芷兰咬了下嘴唇,却也没再言语,只是依旧慢慢地折着衣服。

    程锦回到了自己屋里, 见关嫣不在, 便问道:“嫣姐姐呢?”

    珍珠便说:“嫣姐姐也惊吓了一天了, 我就劝嫣姐姐去她先前歇着的屋子躺下了, 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忙的。她又着急, 又不知道做什么事。在那里站着寡落落的, 看着怪可怜的。”

    珍珠说着, 凑到程锦跟前小声道:“嫣姐姐听说姑娘都把衣服首饰当了, 就后悔了。说不该让姑娘把这个小丫头给带回来, 说她自己已经给姑娘添了这么些麻烦, 不该再给姑娘找麻烦的。”

    程锦笑去看了眼那“女孩”,便走到珍珠身边,低声笑道:“已是遇到了,没有法子了。可劝过你嫣姐姐了?”

    珍珠点了点头:“已劝过了,嫣姐姐走得时候看着自在了许多。其实这么好看的小丫头,我若是见到了,怎么着也要救一救的。”

    珍珠说着,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那“女孩”,小声问:“姑娘,这小丫头是什么精怪变的吧?若当真是人,怎么能生成这样?顾小侯爷也是好看的,但被她这一比倒也寻常了。这等容貌过好的人,当真能留在人世间么?”

    程锦轻声道:“且看他的命吧。”

    程锦说罢,对珍珠说:“我们来找块布,咱们把他给挡一挡。别晚上起夜,看着他躺在屋里,再吓倒了。万一救不活,多少也能挡挡晦气。”

    程锦说的不过是借口,只因她不想让别人看出“女孩”的衣服料子,再添个心存猜疑的,惹出旁得一些麻烦,才想弄个帘子挡一挡“女孩”。

    程锦已经思量过了,待“女孩”醒过来,就装做什么什么都没看出来。是揭露身份,还是继续隐瞒身份,都由着这“女孩”自己去。他想要揭露自己的身份,她就随着众人一道受惊吓。他想要隐瞒身份,她就帮着遮一遮。

    若是有恩来报,程锦就领着珍珠、关嫣等人一道领赏。若是有难来寻,那程锦就拼力争一争,尽量将住在西厢房的顾珏拖下水,让定国侯府先去替她受着罢了。

    程锦与珍珠挑了灰布将“女孩”躺着的板床围好后,程锦又看了一回“女孩”,才坐下来将手里的银子拢了拢。

    程锦皱眉看着零星的散碎银子和几把铜钱,不由得长叹一声,问珍珠:“我的衣服全都当了?就只这么多么?如今这些连几天的饭钱都凑不齐,更别说给那小丫头往后的药钱呢。”

    珍珠摇头道:“我哪里能把姑娘的衣服都给当了?那姑娘有什么换洗的衣服穿?我给姑娘留了三套衣服,余下的将我的衣服当了一些,只是我们也没什么皮裘之类的好衣服,只勉强凑下了银子,并没有几个钱。不过姑娘你不要发愁,我如今手里还存着些银子呢,我都拿给姑娘使。”

    随后,珍珠竟然学着程锦往日里说话的口气说道:“唉,如今这事情一赶到一处,也没法子。将银子都拢一拢,先把这些天将就过去再说。等过几天,老爷发了俸禄,就松快些了。”

    珍珠说罢,就转身去翻找银子去了。

    程锦因要用珍珠的银子,脸红了好一阵,才小声道:“如今倒是还要你来救济我了,等周转过来了,就还给你。”

    珍珠嘿嘿一笑,将银子大方往程锦怀里一推:“姑娘羞我呢,我的命都是姑娘救济来的呢,说什么还不还的?这些年姑娘手里也没断过银子,往后依姑娘的性子,怕是也难再有这个时候。我难得有个尽心的时候,姑娘就让让我吧。”

    程锦上下打量了珍珠一眼,笑道:“没想到我家小珍珠当真能担得起事了,说得话也好听。在外面对别人,也要这么说。施恩帮人的时候,就该这么样,要越发说软和话,才能让人当真领下情。”

    珍珠顺势求道:“那姑娘看我这样好,往后就带着我去田里吧。我实在学不得字,还不如在田里说说笑笑的有意思呢。”

    程锦笑道:“田里也要去,字也要学。不要以为如今你做了我的债主,就能省了这些。不识得字,往后若是有人在文书契书上哄你,你都看不出来,莫名不知吃了多少亏去呢。”

    珍珠歪在程锦身边:“我已使了这些银子贿赂,竟还不成的么?”

    程锦把珍珠手里的银子拿过来,绝情道:“再多也是不行的。”

    一晚上过去,程锦也没怎么睡。偶尔眯了一会儿,也是醒了就立即去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