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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奚长在魏家十八年,见的是人情冷漠,看的是扭曲性.爱,看多了,心底不相信爱情,这一点教她与阿萦很是头疼,没想到水到渠成说开窍也就开了。 颜袖怜惜地摸她脑袋:“不如你去问问她?” “问她?”她头摇成破浪鼓:“那怎么行?” 至于哪里不行她说不出来。 “那我就没办法了。” 季平奚难以置信:“连阿娘都没有法子?” 颜袖笑道:“阿娘只对你父皇有法子。” “……” 猝不及防被亲娘秀了一把恩爱,季平奚别提多郁闷,或多或少懂了长公主的感受。 “也不知枝枝在郁家过得好不好……” “在自己家哪有过不好的?” 季平奚看看她,干脆闭嘴,心道:母后有情饮水饱,哪里懂得她的惆怅? 云章长公主那顿埋汰到底是入了她的心。 钱货两讫的买卖关系。 她一阵头疼。 ‘日久生情’这说法确实有点道理,这不,睡了将近四百个日夜,她对枝枝真睡出了感情。 思绪放飞眨眼不见溜回昨夜帐内旖旎,她心如鹿撞,恍然惊醒——她现在也晓得‘小鹿乱撞’了! 一时竟分不清是糟心还是愉悦。 糟心在于她对她的妾动了真心,回顾以往说过狠心绝情的话,忽然脸疼。 愉悦嘛…… 颜袖笑看女儿想入非非的神态,伸出一根手指敲在她脑门:“收敛着点。” 这副好色的模样亲娘都看不下去了。 季平奚回过神来叹息一声:“还指望阿娘给我指条明路……” “路要自己走。” 长阳公主缠着亲娘撒娇,颜袖享受她的亲昵,却是个爱看热闹的,愣是不松口:“自己的女人,要自己追。” 不要指望她这个过来人出谋划策。 先时她努力撮合二人,小家伙冷心冷肠,这会觉得人家好了。 皇后莞尔,柔声哄女儿:“阿娘相信你。” 季平奚早早进宫来寻她,一是破天荒发现心里有了人,有点说不出的忐忑,二是后知后觉动了心,没脸在郁枝面前转。 出路都被她堵得死死的,这会上演‘浪子回头,情比金坚’,不说枝枝信与不信,退回半年若有人信誓旦旦说她有朝一日会栽在一个妾身上,她保准会把人抓起来暴打一顿。 不过现在嘛…… 淦! 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灰溜溜出了乾宁宫。 颜袖送她到宫门口,嘱咐几句,抬手为她整敛被春风拂乱的衣领:“倘真喜欢就待她好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没必要觉得丢脸,有时候在心上人面前脸就是用来丢的。” 这安慰的话不如不说,季平奚蔫头耷脑,一会不服气想着“她怎么能在一个妾面前丢脸?”,一会又沮丧地想“这哪里是妾,这是她钟意的小祖宗、小心肝。” 小心肝昨晚直接勾了她的魂,哭得她神魂颠倒,生是将她昏昧的心哭醒,怪有本事的。 她初识情滋味,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进宫一趟急着出宫。 季萦下了早朝被皇后告知女儿的糗事,不禁笑道:“年轻人,就该吃一吃爱情的苦。” 帝后喜滋滋等着看女儿吃苦,翡翠玛瑙跟在公主殿下左右,看着她一路忧心忡忡,想笑不敢笑。 “殿下……” “嗯?” “走过了。” 长阳公主揣着心事眼睛不看路,这会经婢子提醒,瑞凤眼微挑,颇有两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翡翠玛瑙没那胆子打趣她,各个板着脸,连个笑模样都不敢露。 真是天道好轮回。 谁能想到命犯桃花的殿下也有栽在女人身上的一天? 郁府,云章长公主握着金剪修剪花枝,侧身偷听另一头母女谈话。 用过早饭不久,柳薄烟听着女儿明显事后含媚的嗓儿,即便是亲女儿,这会子也听得脸红:“年纪轻轻,总要节制……” 她红着脸说,郁枝红着脸听,母女俩一脉相承的薄脸皮。 郁枝乖乖应是,手指揉搓发烫的耳垂:“阿娘……” 柳薄烟忍了忍,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还是别说话了。” 好好养养嗓子,这样子像什么话!但凡知事的一听就晓得你们夜里胡闹! 郁枝在亲娘这闹了个大红脸,恨不能当场刨坑把自个埋了。 荆河柳家的女子水媚柔情,称得上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 昨夜失态,醒来瞧不见枕边人,这会又被阿娘‘嫌弃’,她没来由地生出浓浓的委屈,眼睛眨动几下,不知是羞得还是怎样,睫毛微湿。 “阿娘,那我回房了。” 她声音隐着哭腔,等人走了,柳薄烟惊觉话说重了把人惹哭。 她心生无奈:她这个女儿,哪哪都好,就是太爱哭了。 她分明,分明没斥责她的意思啊。 柳薄烟叹了口气。 郁枝前脚走,季容扔了金剪巴巴凑过来,挥手赶走伺候在侧的婢子,当心搀着女人:“怎么回事?咱们女儿怎么眼圈红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柳薄烟恼她那句“咱们女儿”,狠心将手抽回来:“不敢当,枝枝是我与秀才的骨肉。” “……” 云章长公主一个时辰前戳了未来女婿的心窝子,现下被心上人戳回来,她强忍心痛:“烟儿,你听我解释,我万万不敢有嫌弃你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