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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慢慢不明白,师父为何常常提醒他,仙尊无心无情,在她此生的前十几年里,从未遇到过一个比仙尊更加有心之人,即便是师父,也没有仙尊那般懂她。 虽然仙尊常常因为说话因为太直显得不近人情,催促她修炼也时常忘了分寸,她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委屈,只能藏在心里强颜欢笑,但仙尊总是能读懂她的那点心思。 “明明身体支撑不住了,心里也难受,为什么还要笑呢?”他清俊的面容流露出一丝不解,“你是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徐慢慢身体都在打摆子了,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仙尊,我没有难受,我还能修炼……” 仙尊摇了摇头,忽然伸出手将她打横抱起,往药庐方向走去。 “你还在骗人。”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在我面前,你不必撒谎,也无须强颜欢笑,我只要你发自内心的快乐。” 徐慢慢仰着头怔怔看着仙尊,涌起的泪意模糊了视线,她赶紧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我资质不好,须得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我怕仙尊失望……” “是我说话伤人吗?”仙尊略一沉吟,“念一是说过,我说话的方式,凡人很难接受。” 徐慢慢忍不住弯了下唇角,轻声道:“神仙也很难接受……” 仙尊低头扫了她一眼:“那我以后尽量少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慢慢急忙分辩。 她意识到,仙尊这句话不是在阴阳怪气的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陈述。 “那是什么意思?”仙尊低头直视她,明明是漆黑的双眸,却又像一张未染墨痕的白纸,看似幽深,却又清澈见底。 徐慢慢咽了咽口水,听到自己颤着声说:“不是仙尊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以后,尽量多说话……” “嗯。”仙尊似乎唇角有了一丝弧度,“不要把难过藏在心里。” 仙尊真的没有心吗? 师父会不会弄错了呢? 徐慢慢的意识于梦境中浮沉不知多久,终于缓缓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精雕细琢的黄花梨架子床上,呆了片刻,才猛地从床上坐起,这一下子可能起得猛了,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弹了起来一般,脑袋直直撞上床顶。 然而既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床也没有被撞裂,她的脑袋毫无阻碍地径直穿过了床顶,浮在了天花板处。 徐慢慢大惊失色,心念一动沉了下来,低下头便看到自己紧闭双目的面容。 我这是……又死啦? 徐慢慢紧张兮兮地趴在自己身上,几乎是脸贴着脸,感觉到床上那具身体还有气息,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只是昏迷了吧。 她知道自己被屠灵使伤得极重,最后的意识是被琅音仙尊抱在怀里,被他用灵力护住了伤处,拔除毒性。 之后便彻底昏迷过去了。 她如今这副状态,应是属于灵肉分离,元神出窍。 徐慢慢心里觉得古怪,元神出窍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除非修成身外法相,否则元神都是极其脆弱,一阵风都能吹散了。纵然是元婴修士的元神,也不比婴儿强大多少。 但此刻徐慢慢有种感觉,自己的元神相当凝实,她曾经也修成法相,知道身外法相是何等感受,此刻她不过金丹之境,元神竟比身外法相还要凝实许多。 难道是因为融合了原身的半颗金丹之故? 徐慢慢有些摸不清头脑,她仰躺下来,元神与肉身重叠,想要回到身体内,却不能如愿。 ——难道要和上次一样,找个人来打她? 徐慢慢嘀咕了半晌,无法,只得半飘半走地离开了床铺,向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她又顿住了脚——我现在可以穿墙,又何必走门呢…… 这么想着,她理所当然地一转身,径直朝着墙壁一头撞去。 果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她便穿过了墙壁,看到了外头的景色。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却还是有几分寒意。时值深秋,本该繁花似锦的庭院也萧索了许多,只有几丛醉芙蓉热闹地开着。 徐慢慢眯了眯眼,阳光落在身上,感觉有点烫,但还能承受。寻常的金丹修士,一旦元神出窍,就吹不得风见不得太阳,这天地间任何风吹草动,对脆弱的元神来说都是风刀霜剑。只有修成法相,掌握了一丝天道守则,才能与天地融为一体,拥有呼风唤雨,搬山填海之力。 徐慢慢心中猜测,原身那套修炼之法应是极其特殊,可以直接强化元神,但这简直闻所未闻…… 徐慢慢听到南边传来一些动静,便转身朝南边飘去,一路穿墙过道,不时见到几个穿着相同衣裙的年轻女子埋头快走,她略一分辨,恍然发现这是天都城皇宫内的服饰,而那些女子便是大兴宫的宫娥。 大约四百多年前,大陆上最后一个大一统帝国大兴王朝式微,分崩离析,各路诸侯野心勃勃,自立为王,将大陆分裂为七国。然而七国互相不服,也不愿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便协议共同拥护大兴王朝最后的皇子为帝,是为承煊帝。 徐慢慢游历人间时,两度到过天都,一次是元婴时期为了扬名天下,广结善缘,另一次便是当上道尊后,为了与七国国君共议广修枢机楼之事。她在宫城内待的时间不长,但还有些印象,此刻看到宫娥的装扮便又唤起了那些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