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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室生的有什么用,看那样子就活不久啊。”

    “家主早就立阿茂公子做继承人了,那位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吧?短命鬼一个。”

    “听说德姬夫人最初怀的就是个死胎,不知道被什么邪祟附体才又活了,真是太不吉利了,这样的怪物还是早点死掉比较好。”

    这种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家主耳中,可能是真的惧怕有什么东西作祟,产屋敷家主开始在京里遍寻通晓医术和阴阳术的大夫来为小公子诊治,但一次次都以失败告终。那脾气古怪的少年活是活到了元服的年纪,却连走到院子里都费劲,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坐在门口,看仆役家的小孩在庭院里唱着歌玩蹴鞠。

    “大门外,挂松枝,挂呀挂,挂松枝;你拍二,我拍二,双叶松,绿莹莹,绿莹莹;三盖松,上总山,上总山…”

    自降生人世以来,死亡如同刻印在骨髓里一般如影随形,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从希望到绝望的一次次轮回,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愤怒,屈辱和悲哀。

    他不傻,心里清楚地知道因为经年累月的缠绵病榻,自己这个嫡子早就被家族视为弃子,乃至被下人们蔑视厌憎,这个家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等他咽气。但他偏偏就不甘心去死,那强大到不顾一切的求生欲,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东西。

    那一年秋天,有位医师应召而来。在见到这位小公子的一刻,这位实际隶属阴阳寮的“医师”就诊断出这不是单纯的先天不足,而是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作祟。但刚按阴阳寮驱邪的药方给那小公子服用没多久,病势反而加重了,被疾病折磨的失去理智的小公子发疯般地砍死了医师,却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死去,还一天天恢复了健康的体魄,然而,代价是惧怕阳光,以及无法克制的、吞噬人类血肉的渴望。

    在强烈的求生欲和未完成的阴阳术的双重作用下,他变成了一种被后世之人称为“鬼”的存在。当时没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生物,以致在他血洗了整个别苑、隐匿于世间后,产屋敷家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野兽的袭击。直到族里新生的孩子皆早早夭折,继任的家主在不得已求助于神官后,才被告知那位自幼住在别苑的阴沉公子并没有死于“野兽”的袭击,而是真的变成了人神共愤的存在,神明因此而诅咒整个产屋敷家族,令其必须集全族之力,剿灭那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才能避免灭族的宿命。

    注:

    *东国的叛贼:即平将门之乱。

    *北之方:平安时代对贵族正妻的尊称。

    *水灵子:死产的胎儿。

    *御灵会:平安时代流行怨灵之说,因此天皇会让神社组织御灵会,安抚平安京的一大堆怨灵。

    第76章 无限(9)

    命运确实是这样的东西,你越是渴望得到什么,它就越不给你,你越是心怀希望的时候,它就越喜欢看你绝望。

    我不由得有点庆幸,同样被家族视为不祥之人,白姬却从未迷失自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还在祈愿着神明的救赎。

    但这个后来彻底抛弃了产屋敷的姓氏、将自己命名为鬼舞辻无惨的男人,即便活了千年,也没有等到什么救赎。

    我在“祓禊”之法所呈现的幻境中轻轻拿起了那张无惨大人执着了千年的药方,盯着最后那行字看了很久。

    青色彼岸花。

    隔了千年,那墨迹却还像新的一般,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几个字写的比前面几行稍稍大了些,也略显潦草,应该是那位医师后添上的。可能正是这个缘故,无惨大人才能从一堆密密麻麻的药名中留意到这个词。

    那位千年之前的医师,或者说阴阳师,为何在药方中加上了这味药,又为何是这样一个如同谜语般的花草名字。

    我翻遍了头脑中所记得的青色的花,也没有这样一种。

    一只洁白的手无声无息地从我手中抽走了那张纸,我心中一惊,立刻拔出刀来,指向那不知以什么手段侵入了我的法术的黑发少女。

    上次见到她,还是我在与修罗院千越的对战中破坏了时轮时,所以时轮果然是某种法器,与这位潜藏在其背后、不知究竟怀有什么目的的神灵有关。

    “白姬啊白姬,你为什么总在给我捣乱呀?”

    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娇艳少女浮在半空中,身着华丽的十二单,轻轻晃动脚上的厚底木屐。

    “我没杀你,是看在我们同为神灵的份上,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碍事,我可真要生气了。”

    “好久不见啊,阁下。”深知对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我扯出个不要脸的笑容,“我还真是不知道,原以为您是鬼杀队那边的,结果怎么跟鬼王也有瓜葛?这倒是吓了我一跳。”

    “关你什么事呢?”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像两个黑洞,“你身为神灵,明明随时可以离开地狱,到底为什么死赖着不走?”

    “因为我执念深重啊,和您一样。”我笑了笑,“阁下又是为什么,要介入产屋敷家和鬼王之间的这场千年恩怨呢?”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无惨大人变成了鬼之始祖,这和您有关吧?”

    “不要用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来污蔑一位神灵,白姬,我在地狱很久了,比你想象的要久的多,人类的事我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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