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还能回到从前吗？（四）

    与他目光相撞的瞬间，我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

    我赶紧收回目光，垂下了眼帘，胡乱的翻起手里的书。

    他没有说话，走到餐桌旁，顺手拿了一颗烟，“啪”的一声打了打火机，点燃了，然后朝窗口走去。

    站在窗口的他，抽完了一颗烟，顺手就将烟扔到了窗台的花盆里。

    下一秒，他突然开口，与从前每次的凉薄和冷厉不同，声调平缓的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语气里没有一丝涟漪，“我回了老宅，跟李莫岩打架了。三姑姑说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田家做的，也不是李莫言做的。如果我要知道实情就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把谢依依让给李莫言。”他说到这顿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把她当做邻家妹妹，对她从未有过僭越。姑姑说，你和我爸之间只是有个约定而已，你答应了他，离开我，让我登上集团公司中国区总裁的位置。”

    他突然转头看向我，动作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有收回一直注视他的目光，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再次撞到了一起，四目相对，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绕过沙发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说些什么。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装作没有听见一样，转过头继续看着手机。

    “安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大有一种我不开口他不罢休的意思。

    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其实，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他突然在我的对面跪下来，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力量紧了又紧，仿佛很艰难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伤感，“安歌，你知道不知道，我愿意，舍弃所有跟你在一起，也愿意，为你倾尽所有。可是，你为什么，就能够自以为是的放弃我，你就那么笃定在事业和你之间，我会选择事业？”

    我仰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其实我就是你看见的样子，对钱……”

    “没有抵抗力”还没有说出来。

    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回答一般，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开口说，“相信我好吗？”

    承诺永远都是动人的，他说给我听那些话的时候，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我用力将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他好像知道我会这样做一般，握着我的手更加紧了紧，手掌的温热从手心蔓延到心脏，“田川，……”

    他突然松开我的手，转而抓住了我的胳膊，说，“谢依依怀孕的事情，程美跟你说了吧？还有，之前，对你说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我的耳边不断地盘旋着“回到从前好不好？”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明明是我主动离开了他，明明是我没有对他解释。那一瞬间，我感觉嗓子里变得特别的堵，没忍住，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砸到了他的手上。

    我很想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还爱着你，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却握紧了拳头，对他摇了摇头。

    “你哭了？”他伸手过来拉我的手，我突然缩了回来。

    他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眉眼中的阴霾浓重的化也化不开，他说，“我知道，你离开我，是因为介意谢依依的孩子，可是她怀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心里想着，我相信你。却一直摇头，用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的平缓语气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只是找个借口离开你，其实我可能没那么爱你。而且，你不要忘了，那晚，我上了李莫言的车，你亲眼看见的……在此之前，你也亲眼看见我和李莫言进了房间……”

    我知道他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提起李莫言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冷厉无比。

    “够了！”他突然起身，抬高了声调想要喝止我。

    我继续说，“你既然没忘，就应该知道，事实就是事实……”

    “我说够了！别再说了！”他再一次打断了我。猛的转身，居高临下的掐住了我的肩膀，怒视汹汹的瞪着我，眼中的火焰好像要把我烧着了一般。

    我继续说着，“田川，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可是我们之间，相距的太远，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被别人说成是抱你的大腿，……所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你看见的就是事实……，我和李……”

    “莫言”两个字未等说出口，他突然握着拳头狠狠地朝我砸下来，“咣”的一声，我闭上了眼睛，却只听到了一声闷响。他突然掐住我的肩膀，力道极大，带着恳求的语气问我，“安歌，你告诉我，你是被威胁的，对不对，我知道的，肯定是这样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对不对？那只是一个监控，你们只是进了房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不对？”

    “田川，事实就是事实……，眼见为实，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让你闭嘴！”他的眼神里满是悲伤和失落。

    我们彼此对视着，就连空气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最后，他还是没有坚持住，突然松开了按着我肩膀的双手，起身离开，走到窗前，背对着我，说，“安歌，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我突然就湿了眼眶，“回不去了。”

    我起身，想要离开。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身朝我走来，从我身后抱住了我，“你过的好吗？我们都别说谎。”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他，尽管发出的声音十分晦涩，却也十分平淡，“我过得很好。”

    好久他也没有说话。

    “好。”是他说的最后一个字。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将我反锁在客厅里。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脏就像被击碎了一般疼痛，疼痛的不能呼吸。

    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着内心的苦楚，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昏暗的台灯下，我看见了自己掌中的血迹。

    谁说我不爱你了，我是爱你的。

    从今天起，他田川只会是我安歌的记忆。

    从今天起，我来日方长的爱情世界里，不再会有田川。

    从今天起，我未来或许会结婚，或许不会，但不管会与不会，我的另一半都不会是他。

    想着，我忍不住的抬起手，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虎口，借此来忍住眼泪，控制住自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