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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碧绢来提醒纪新雪,差不多该换身衣服去凤翔宫守岁的时候,纪新雪和虞珩已经由原本隔着个椅子坐着,变成肩膀挨着肩膀,腰胯相贴的坐在同个椅子上的模样。 纪新雪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起身去妆奁处坐好,等待梳头宫女过来,问道,崔太师府、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出宫了没? 碧绢挽起袖子,动作轻柔的为纪新雪摘除头上的各种配饰,低声道,听闻崔太师府的人已经出宫。陛下不忍见清河郡王赶夜路,担心有不长眼的东西冲撞清河郡王,特意留下清河郡王府的人,襄王府的人也没有出宫。等会守岁时,您应该会看到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 嗯纪新雪满意的点头,只要没有崔太师府的人就行。 想起白日里长平帝对他素净的打扮百般不顺眼的模样,纪新雪洗去脸上的水粉,便没再让宫人给他上妆。 晚上守岁没有朝臣都是自家人,可以稍稍放松些。 长平帝不是想看素净吗? 他定要让长平帝挑不出毛病。 守岁后便是元日,只能穿红色,纪新雪特意找了身没有任何绣纹的朱红色长裙换上。 他让梳头宫女在头顶挽了个只能收敛碎发的小髻,柔顺茂盛的长发尽数披在身后,只在还没有两指宽的小髻处装点几枚食指长的花形金簪,花瓣处皆镶嵌菱形红宝石。 原本纪新雪是打算,就这样去凤翔宫守岁。 然而打量铜镜中的倒影许久,纪新雪怎么看美人开阔的眉目,怎么觉得违和。他终究还是在花钿盒子中选了枚红色锦鲤形状的花钿,小心翼翼的贴在眉心的位置。 虞珩摊开手放在纪新雪面前,是两枚在烛火中散发微弱荧光的东珠。 纪新雪狠心别开头,阿耶嫌我白日里的装扮不素净,我要素净些。 虞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纪新雪是在与长平帝赌气,他发出声轻笑,劝道,白色的珍珠还不素净?正好能压你身上的衣服。 能压住就怪了,只会显得东珠的柔光更莹润,朱红色长裙的颜色更纯正。加倍衬托洗去水粉后,非但没有暗淡反而更亮的脸色。 纪新雪朝虞珩投向赞赏的目光,拿起东珠耳坠挂在耳垂处。 没错! 如果阿耶问他,他就反问阿耶,白色珍珠都不算素净,还有什么素净。 见纪新雪嘴角终于扬起笑容,虞珩眼中也有笑意涌动,他随便挑了件朱红色的常服,以金嵌明珠冠和金麒麟作为配饰。 纪新雪在专门放玉佩的小柜中翻找半晌,拿出翠的沁人心脾的玉环,亲手挂在虞珩腰间的金麒麟旁边。 还没走进守岁的主殿,纪新雪就听到参差披拂的哭闹声,轻快脚步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除了三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和小皇子,还有襄王府大郡主和数个他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八成是清河郡王府的孩子们。 他决定等能哄孩子的纪敏嫣和纪靖柔先进去,再考虑要不要进去。 不久后,已经先于纪新雪和虞珩进入殿内的纪璟屿听闻他们在院子里,专门出来寻人。 纪新雪的目光在纪璟屿满是褶皱的衣摆处多停留了会,闭口不答纪璟屿问他和虞珩为什么不进去的话,小声问道,襄王府和崔太师府的那件事,最后是如何处理? 纪璟屿环顾四周,率先朝空旷的地方走去,崔氏女郎御前失仪,禁足十五日小惩大诫。 崔太师府呢?纪新雪迫不及待的追问。 崔青枝的这点惩罚,只够罚她惹哭襄王府大郡主却不知道哄,只穿着一只鞋慌忙的逃窜进除夕宫宴的主殿。 有能力还有胆子将襄王府大郡主从宴席上骗出来,又调走襄王府大郡主身边宫人的崔太师,才是导致襄王府大郡主受到惊吓的主谋。 崔太师愿意送襄王府大郡主五间长安的铺子赔罪。纪璟屿知道纪新雪想要什么结果,他摇了摇头,是马贵人因尚在闺中时与李孺人的旧怨,才故意使人将襄王府大郡主骗出宴席,又调走襄王府大郡主身边的宫人,与崔太师府的人没关系。 纪新雪不信。 如今后宫是苏太后当家,长平帝的嫔妃上至王皇后,下至低位的才人、常在,皆在苏太后的威严之下不敢有半点小动作。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苏太后这样的体面人眼中,必然是未来儿媳李无忧的地位比亲儿子后宫里不知名的马贵人高。 除非马贵人忽然失心疯,否则怎么可能因为至少距今有五年多的事,忽然生出想要找李无忧麻烦的心思? 她有买通襄王府大郡主贴身宫人的本事,直接对李无忧出手多解恨,怎么会阴差阳错的给崔氏女与襄王府大郡主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是个被当成挡箭牌的倒霉蛋而已。 襄王收下崔太师的赔礼,转手便将其赠给长姐,说是给长姐的添妆。纪璟屿回想纪敏嫣与他说这件事时的表情,苦笑着道,阿姐既不想要这些铺子沾染上崔氏,也不想折损襄王的面子,打算等过些日子这件事彻底过去,将五个铺子送去清河郡王府,充作宗室产业。 崔氏小气。始终未曾开口的虞珩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