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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咳了一声,对仍旧弯腰的二人道,与卿同喜,十五郎可已知晓大哥、四哥与九弟的封地和封号。 二人起身,身着月白色束腰广袖长袍的人应道,大皇子封黎王,封地在剑南道黎州,四皇子封伊王,封地在陇右道伊州,九皇子府尚未宣旨。 几句话的功夫,嘉王已经恢复在礼部官员面前的不可一世,从容笑道,九弟的封振王,封地在岭南道振州。 朱十五郎与松年眼中露出一模一样的喜色,再次长揖,恭喜大王 嘉王抬手虚扶二人,语气亲昵,吾明日便上书吏部,将尔等的姓名填在王府属官上,不枉尔等随吾静候多年。 纪新雪躲在嘉王身后一心二用,边将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与嘉王的对话记在心中,边双手举在头顶。手指灵活的翻飞,试图将掉下来的珠钗重新簪上去。 随着他的努力,没有掉在地上的副钗消无声息的断成两截,原本犹如绸缎的头发也变得毛躁起来。 望着手心的断钗,纪新雪不得不承认,也许他还从嘉王那里继承了容貌之外的东西。 朱十五郎和松年也看到了嘉王身后披散着头发,满脸无语的小娘子。 无需多余的话,哪怕小娘子身上的穿着只比王府侍女稍好些,手心已经断成两截的珠钗甚至还不如嘉王府前院侍女的头饰华贵,只凭小娘子仿佛与嘉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二人就能断定,这是嘉王的女儿。 看年纪,正是刚出生就被禁足,从未出现在人前的五娘子。 松年大步走到纪新雪身前单膝跪地,奴给五娘子请安 纪新雪愣住,这竟是王府的奴仆? 且不说这名叫松年的人,气度并不比身着广袖长袍的朱十五郎差。 就在刚才,嘉王还说,要将松年和朱十五郎的名字写在王府属官的名单上。 似是察觉到了纪新雪的迟疑,松年主动道,奴是大王的内侍。 纪新雪还是没听懂,只能粗略的将松年归为嘉王身边得用的小厮,脸上却没露怯,点了点头,弯腰去扶松年起身。 他的手还没碰到松年的衣角,松年就自行起身,与纪新雪示意已经走到纪新雪面前的朱十五郎,这是王府长史朱十五郎。 朱十五郎弯腰长揖,与松年一般,口称五娘子而非县主。 纪新雪福身回礼,朱大人 朱十五郎猛得抬起头,望向纪新雪的目光满是震惊,继而由纠结转化为浓郁的喜悦,颤抖着嘴唇开口,五娘子 纪新雪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后退半步,下意识的看向嘉王。 嘉王铁青着脸走过来,抓着朱十五郎的肩膀,强行将朱十五郎提起来,打断朱十五郎未说完的话,天色已深,你早些回府,小王给你放三日假,回来再准备宴客之事。 朱十五郎见嘉王有反悔的迹象,再也顾不得其他,抓着嘉王的手腕连连保证,某得大王厚爱,必集全族之力供养五娘子,不叫五娘子受半点委屈。 嘉王深吸了口气,忍住嘴边的破口大骂,厉声道,你该回家睡觉了! 没等气度尽失的朱十五郎再说什么,松年已经捏着朱十五郎的手腕,强行拖着因为手腕发麻不得不松开嘉王的朱十五郎往门外走去。 朱十五郎被松年拖走还不甘心,频频回头看向嘉王,嘉王却转过身背对朱十五郎。 大王!朱氏对大王之心日月可鉴! 纪新雪见到朱十五郎被彻底拖走,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是他错怪嘉王,不正常的不是嘉王,是虞朝的男人。 他不过是出于礼貌,客气的对朱十五郎尊称了句大人,朱十五郎就哭着喊着要用全族供养他 难不成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大人等于相公? 你的朱大人都走了,还紧盯着不放,要不要我让人将你送去朱府?阴恻恻的声音从纪新雪耳畔传来。 纪新雪立刻摇头,抬起脸对嘉王扬起个乖巧的笑容。 嘉王紧绷的脸色稍缓,却仍旧不肯轻易放过纪新雪,你为何唤他大人? 纪新雪见嘉王动了真怒,哪还敢继续撩拨狮子尾巴,垂着头老实开口,我见阿耶待他亲厚,便想尊敬些。 没想到吃了没常识的亏。 尊敬?!嘉王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胸口起伏猛得剧烈起来,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呵,钟素竟然如此教你? 纪新雪的心猛得跳动了下,抬头窥见嘉王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立刻抱住嘉王的腰,阿耶!阿娘整日为我忧愁,除了教导我礼仪,大多数时间都卧在病榻上,并非是她教我这样。阿娘也不知道我今日会被放出来,从未与我说过要如何称呼王府属官,都是我自己擅自猜测,才会说错话。 嘉王垂头望着纪新雪漆黑的脑瓜顶。 王府的每个孩子都是在他膝上长大,唯独这个最像他的孩子,眨眼的功夫就从小小一团长到他腰间。 送他回去。嘉王对悄无声息回到此处的松年道。 纪新雪箍在嘉王腰间的手臂无声收紧,终究还是没敢像在钟娘子面前似的装傻卖痴,生怕会导致与他所愿相反的后果,成了坑娘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