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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段路上,贝凝嫣轻描淡写地将现在她挣下的家业向傅岩逍交了底。傅岩逍咋舌不已,她自己一手打理的事情,全都是有着武媚娘在后面全力支持的,倒也没觉出来有什么极大的成就感。至于活字印刷与各地兴办书院,又全是依恃着后世的模式经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 不过,在这一路上,贝凝嫣缓过劲来之后,倒是有机会细细拷问这个是从后世活转到当下的人。听到傅岩逍说后世中,男女之间的关系时,心下恍然,难怪这个人,身上总透着一股子自信,并没有一丝一毫这个时代女子所惯有的以夫为天,以男人为尊的概念。 而正是因为碰着了这么样的一个人,她的命运,或者说,出现在傅岩逍身边的所有女子的命运,才会得以扭转吧。 在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过地感激上苍,感激它将这么一个人,带到了唐朝,而且,又恰当其时地,让她得以遇上。 “岩逍,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应该算是上天恩赐下来的情缘?”她恍恍惚惚间,带着溢满胸怀的幸福,夹着些许的不确定,要求得傅岩逍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问到这个,傅岩逍定是会秉持着无神论的调调,不过,在情人这般殷切的眼神下,她不自觉地屈服了。懒懒地翻个身,歪着头对着贝凝嫣笑,“凝嫣,你不觉得,即使是上天恩赐,也要我们不断地为之努力,才会挣来幸福么?” 贝凝嫣低头一笑,“是啊。以后,可不许再随意放弃了。” 傅岩逍目瞪口呆,敢情,人家美女是下个套,等着她钻呢!她表情纠结地看着自家名不正言很顺的夫人,越来越腹黑了,这可怎么办呐!以后的日子,是可以预见的多姿多彩啊。只希望自己少挂点彩就阿弥陀佛了。 贝凝嫣倒是自个笑得开怀,顺手又塞过来一叠文书,“喏,拿去。” 傅岩逍好奇地接过,犹自不忘发问,“这是什么啊?” “自个看。”贝凝嫣心满意足地拍拍她的头,“看完顺便批复了。”自顾自地将自己安置妥当,“我好累,先睡一会,等我睡醒了,你得给我看成果。” 傅岩逍随意翻开上面的几页,叫道,“喂喂,凝嫣,你怎么可以将商号的事全扔给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吵什么吵,反正你得处理完。”贝凝嫣将脸从锦被中露出来,顺便挥挥手,像赶苍蝇一般,将傅岩逍凑过来的脸挥得远一些,“你除了替人打理的产业之外,还有什么没有?” 傅岩逍摇摇头,委屈地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既然没有,那还不好好干活,你得养家活口啊,难不成要让我养家?” 傅岩逍心里美得很,嘴上依然很欠抽地说,“我不介意当小白脸的!” 贝凝嫣向她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傅岩逍不明所以地凑近一点,贝凝嫣捧着她的脸端详半天,又摸又捏的,玩够了才松手,“鉴定完毕,不够白,乖乖干活吧。” …… 傅岩逍哀怨地被自家娘子调戏完,乖乖地替自家娘子干活卖命去了,放任着那个甩手掌柜堕入甜梦中。 养家啊,是多么幸福的负担。傅岩逍美滋滋地对着贝凝嫣恬静的睡容发一会呆,再低头奋笔疾书,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一处理这个“嫁妆”。 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分外短暂,在这不算长的一段旅程中,消解了两人之前的相思之苦,经受了数年分离煎熬的傅岩逍与贝凝嫣,那些难熬的时光,就像是梦一般地过去了,再醒来时,心系之人,依然在身边。 在开阳的“肖府”,平日里总是安静得很的府里鸡飞狗跳。原因无它,只是自家的小姐,小小年纪,折腾劲可大,完全不像是遗传自端庄贤淑的夫人,从书院回来的时候,发现夫人不在府里,还一副怏怏不乐的模样,每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连一向勤读的诗书也不上心。 待得过了小半个月,收到夫人的家书,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整天笑嘻嘻的合不拢嘴,折腾着家里的佣人里里外外地收拾,欢天喜地的比过年还来劲。 妍儿一早收到贝凝嫣寄回的家书,说傅岩逍将会一起返回开阳。她整天数着日子就是盼着傅岩逍回来考她功课,一听这消息,哪里还能不乐翻天?自然就苦了一府的人陪着她折腾。 傅岩逍一行返回到开阳的时候,长孙无忌被流放的消息已诏示全国。 傅岩逍默默地看着那张榜文,这就是不让她回长安的原因么?这事不过是一个盛大的开幕,后面,是更加多的暗涌与斗争。长孙无忌是倒了,但他积攒下来的人脉与培养起来的人,在这个时候,会明哲保身安静一时,然而静水流深,下面总是暗藏着更多的激流。 武媚娘是怕她再被卷进去,到最后无法保全自身吧。鸟尽弓藏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定势,正因为这样,才益发显得武媚娘对她,确实算是仁至义尽了。在这样的时刻,将她撇清了出去。 贝凝嫣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悄悄牵了下她的衣袖,“岩逍。” 傅岩逍回过神来,反手握住贝凝嫣,“凝嫣,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杭州了。” 贝凝嫣浅浅一笑,“只要你在就好。”她是希望能够尽快了结所有的事情,回转杭州与织艳悔殊拢春她们会合,而萧忠,应该这个时候已经在杭州了。但现在,这不是最紧要的事情,只要是这个人在她身边就可以了,至于身在何处,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