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如果除掉吴三邪,吴三爷就能够脱颖而出,掌控吴家是小,扬名立万、在家族史上留下一笔,使自己的子嗣在家族与国家占据主导地位,才是大。 而且从吴三爷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的确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人,甚至他极有可能利用白袍童子一事设置陷阱,来暗害吴三邪… 我为这种想法感到悚然、恐惧,如果不是这封信,我绝对不会想到,吴家内部竟然如此的波谲云诡! 不过此刻,将军庙外忽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紧,有点手忙脚乱地把信件收好,隔着密室的小门,用无头石雕做掩护,悄然朝庙外看去。 换作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会无限紧张,如果出现在庙外的人是吴三邪,我的死活就不由我掌控了。 那是个活着的传说! 但我很快松了口气,正往庙里小跑进来的并非任何陌生的面孔,反而正是昨天昨晚救过我的男人。 他依旧是蓑衣斗笠的打扮,肩上背着弩箭,箭筒早就淋湿了。 此刻,外面雨势正大,他被淋得净湿,进来以后,还微微喘息了几口。 看来一时半会,我们都走不了了。 “谁!” 也许是我不小心弄出了动静,男人进入庙里不久,就立刻警惕地向密室的方向看来。 注意到我走出密室,他眼中似乎有些许惊异,但也很快消散,脸上的表情也平静许多:“小兄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老哥,你这是要去哪,说不定咱们顺路呢?”我一边走进庙里,一边笑着问。 我没有关门,这是间密室,敞开着门时看不出,但万一关上被男人发觉,说不定他会起什么夺宝之意。 毕竟他昨天之所以会救我,也仅仅是因为我们可能是同门。 男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谨慎,不过开口之际,倒是笑道:“绝不可能,我要去的是荒郊野岭,那儿有几头老虎。” “天凉了,门里的师兄弟,都等着虎皮做衣服呢!” 我笑着应付了几句,不过也为他的举动感到惊奇,要知道老虎是山中之王,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仅仅靠弩箭就能一次对付几头老虎,已经很了不得了。 我又好心提醒他,老虎是国家保护动物,劝他最好别这么干,不成想他立刻反问我是不是森林警察,如果不是,那就没必要知道。 我闹了个没趣儿,也就不再多说,外边雨声正响,男人也自顾坐了下来,还从庙里捡了些农民丢下的柴草,生起了火。 “过来烤烤吧。”生好火后,男人淡淡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坐了过去,我们烤着火,身上也逐渐暖和起来,男人问我是哪里夺了和尚的衣服,是不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我暗自一惊,他竟然知道我不是和尚? 这男人像是懂读心术,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所以又是一笑:“不过你说话时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应该不是什么恶人。” 我心里冷哼,心想你一个猎杀老虎的,怎么还管得着别人的事? 我们很快又开始交谈,不过我几乎很少和别人聊这么多,对于如何跟陌生人说话,经验并不是很多。 正因如此,一番谈话下来,我对这个男人仍旧一无所知,可他倒是把我了解得清楚许多:“原来如此,想不到你有这么个出家朋友,千里迢迢去寻亲…” “这山里危险不少,我也正好要从太行山脉走,咱们不如搭个伴。” 原本我并没有这种打算,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话,像是拥有某种魔力,我听到之后,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雨一直下到了傍晚。 整整一天时间,我们都待在庙里休憩,男人不知从哪掏出许多野味,像是兔子、狼等等,倒是没把我们饿着。 “雨停了。”男人收拾了火堆,起身看了我一眼。 我也站起来,吃饱喝足,也该继续赶路了。 我们一块出了庙,沿山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可因为已经到了傍晚,哪怕是我也总是看不清路,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人。 不过作为猎人,男人倒是有一套辩路的独特方式。 每次我们分不清路时,他都会静静站在原地,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之后过不了多久,男人就会指明一条路,等我们沿路走过去,才发现真的没有走错。 “老哥,你这手可以啊,在哪学的?”有了几次这样的经历后,我饶有兴趣地问他。 男人呵呵直笑,却是每每转移话题,并不继续深入。 看的出来,这兴许是他那一门的独门绝技,所以不方便外传,我也不再追问,心想我虽然没有一双洞穿黑暗的眼睛,可视力也远超普通人,哪用得着你教啊? 也就是这种特别极端的情况,才用得着他。 男人似乎很急,所以这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过几次话。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偶尔会停下来,并非辨认位置,而是蹲下来抚摸地上的泥土。 这又是做什么? 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也就没有问,但我听爷爷说过,有的人能够靠泥沙,分辨地质、地层,从而找到古墓。 莫非他是个盗墓贼? 可哪有盗墓贼不带洛阳铲,反而带弩箭下斗的! 第265章 杏城 所以纵使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其间我也安慰他不用着急,山谷又跑不了,男人则笑着回应说,地儿是不能动,可老虎也要过冬,不能去得太晚。 我们走了大半个晚上,他赶路的速度居然跟我差不多,所以简单算算,应该已经走了过半路程了。 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爷爷,我的心情很激动。 但又仔细想想,我在钺王墓耽误了这么多天,爷爷他们说不定早已折返洛阳。 怎么办? 我为此苦恼之际,男人望着山脉西侧,忽然在此驻足:“到了。” “你要走了?”我也停下问。 男人点点头,告诉我路上一定要小心,这一带同样有不少怪虫,遇事不要鲁莽行事。 奇怪,他明明知道我能对付所谓毒虫的雕虫小技,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既然是好心,我也就满口应承下来,男人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回头往另一方下山,声音越来越远:“猎人不应该肉搏,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先死的就成猎物啦!” “咱们都是猎人,不能松懈。” 这番话给了我很大触动,我遥望着融于黑暗中的男人背影,默默点了点头,之后看了眼手里的曲径箭。 猎人与猎物,的确只是一线之差。 直到后来再次见到这个人时,我已经又经历了许许多多凶险,我才终于明白当初他说的这番话里,包含了多么深刻的人生至理。 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并不算普通的人而言。 我们分道扬镳,过了没多久,北方天顶的启明星泛起微光,而北斗七星已经快要消失。 天就要亮了。 朝身后看了眼,我跟男人分别那里的山脚之下,果真有座山谷。 比起这些,更让我在意的,则是山下那片偌大的建筑群,那是一座座几层小楼与红砖黑瓦的精品房,看样子是个发展不错的城市。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我也没看过这一带的地图,所以无法判断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深秋天也晚,如今大概是清晨五点左右,等我下了山、沿着沥青路真正抵达城市里时,应该都六点多了。 这一带,是这座城市的边际,一般而言,存在的是偏远人家或学校。 等我抬头四下观望时,果真见到马路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颇具规模的中学,通过大门上的挂牌,我也得知了这座城市的名字。 杏乡城第二中学。 杏乡? 虽说我对洛阳之外近乎一无所知,可周围几个大的城市,还是有些印象的。不过这个杏乡城,倒是第一回 听说。 我几步走到学校跟前,正准备跟门卫打听一下杏城的情况,却远远望见离我更近的高墙底下,好像站着几个学生。 仔细一看,那几个人果真也就十多岁,五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把一个同龄、却没穿校服的男生围在中间,不时伸手在他胸口戳上两下。 我眉头一皱,他们在干什么,霸凌? “怎么的,几天不来学校长本事了,社会人儿?” “记住别跟老子这么说话,听见没!” 几个人讲话声音不大,估计是怕被老师或者门卫注意,说完之后,其中个子最高那个扬起巴掌,就要往中间那个男生脸上打。 虽然只听了两句,可我也有些明白了,被围住的男生已经辍学,不过似乎和这几个学生有什么关系,处于一种被欺负的关系。 我立刻大吼了一声:“干什么呢!” 奶奶的,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一个辍学的社会人,居然被学生欺负… 社会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我还是急忙往过走,心想我人高马大,拎他们就跟拎小鸡儿似的,刚才那一嗓子也够吓唬人的。 可我没有料到的是,这几个虽然是学生,但胆子却很大。 眼看着我往过走,那个高个子只有最开始犹豫了些,随后就露出凶恶之色,抬手点指着我:“你谁啊?滚!” 他身边的四个学生,也齐齐看向我,并且一个个环抱双臂,俨然不可一世的模样。 我都让他们气笑了。 一群十几岁的学生,不好好学习就算了,居然还学黑社会? “你们不回学校上课,在这欺负别人干啥?”到了这伙人跟前,我仗着个子高,仰着脖子俯视着他们,心想应该能造成些心理压力。 这个时候,我也在观察被围堵的小年轻儿,这才发现他完全不是个社会人该有的吊样,反倒像个被欺负惯了的老实孩子,此刻低着头不敢说话,眼睛里泪水还打转呢。 作为辍学份子的我,说啥也不能承认他社会人的身份,既然选择不读书,那最起码也得有勇气面对任何挫折,不然怎么敢说自己已经成长为人了?! 没等我开口训斥他几口,高个子学生就涨红了脸,又举着手指着我:“你特么想死啊?” 哎哟,我想死? “怎么的,还要跟大哥哥玩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