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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听到了吧。”陆斯顿沉默了几秒后,开口问,“在饭店洗手间门口。” 对面的男孩有一瞬的迟疑,继而小心的开口,“就为了你喜欢男……事?” 陆斯顿插完最后一根蜡烛,伸出修长的指头数了数,确保蛋糕上是17根蜡烛,转过身子看向苏成,“我跟爸妈出柜了,两年前的今天。”他摊开手掌跟苏成面前晃了两下,“火。” 苏成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递过去。 “郎法和我一样,都喜欢男的,所……爸妈不让他进门。”陆斯顿冷笑,“从小我俩就认识,我们两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爸宁可放着生意不做,朋友不要,也不准我们来往,他觉得同性恋是病,是郎法传染给我的。” 陆斯顿“啪嗒”摁开火机,“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男孩修长的指头握在打火机上,开始一根一根点起蜡烛,他点的很慢,话却说的很快,“我是家里的独子,往上数就他们老一辈说的,几代单传,但性取向这事吧,是骨子里带的,我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我跟大多数人不一样,可那会儿懵懵懂懂,也弄不明白。 小时候我在私立学校上学,爸妈以为这种贵族学校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会有个好环境,会结识好的人脉,但其实,学校里大多数是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什么都有,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敢都玩,乱的很。 我在洗手间里撞见过一次,是两个男的,那次之后,我就全明白了。” 陆斯顿点完了蜡烛,烛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上,“敢做的人多,敢说出来的没几个,这种事,你只要说出口,就像诅咒,哪怕你自己不痛苦,旁人也会逼着你痛苦。 同学觉着你不一样,就会欺负你,家人觉得你说胡话,得了怪病。 那会儿,我在学校总挨打,被打也不敢说,他们威胁我,敢告状就跟我爸妈说我是个同性恋。”陆斯顿摸了摸自己胸口前的纹身,“有一回,几个年纪大的喝多了,追着不放,跟着我翻墙跑出来,我被追的狼狈不堪。 那天很冷,路上没人,风跟刀子一样划人脸,我实在跑不动了,在大马路上狠狠摔了一跤,就要放弃的时候,看到街边站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个头还没我高,人又瘦又小,就背着书包站在路口。 大半夜的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干嘛。 高年级的那几个追过来打我的时候,我没反抗,就蹲在地上挡住脸,谁料,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孩突然冲过来,替我打跑了他们。我睁眼时,他就挡在我身前,瘦的风一吹就能飘走,可他奋力揍人的样子,我永远也忘不掉。 我那会儿就想,我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我只会跑,只会一直一直跑,为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停下来,转身面对他们,想办法战胜他们呢? 一切又不是我的错。 第二天我去学校告发了那帮混蛋,自己给自己办了转学,回家后我要求父母给我请了散打教练,一练就是好几年,好像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害怕过谁。”陆斯顿的一只手摸在自己的锁骨下方,左胸前的纹身上。 “可惜,那会儿小,傻,忘了问那个小孩叫什么,后来我常去那条街,再也没遇见过,他留给我的是个背影,我甚至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书包上,挂着个“π”形状的挂饰。” 苏成的目光顺着男孩的手,看到了“π”的纹身。那天晚上对陆斯顿来说,一定意义非凡,所以他把这个给了他勇气和希望的人,纹在胸口。想到这里,苏成有点嫉妒那个小孩,能在那个时候就碰到陆斯顿,运气可真好啊。 陆斯顿的手从胸口移上来,双手并拢合十,面对着明晃晃的蜡烛们,接着说,“我觉着我有勇气面对一切,我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十五岁生日那天我跟父母出柜了,出柜的第二天我妈自残了,她觉得是她的错,我才得了这种怪病。” 陆斯顿深吸一口气,“苏成,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的代价,才会说,’就因为我喜欢男的’这种话,我出柜后,父母草木皆兵,限制我和同性往来,甚至不允许我住校,他们日夜期盼着我得的这病能好。” 道阻且长。 长的看不到一点光。 陆斯顿苦笑着低头,一口气吹熄了所有蜡烛。他为什么生日不吃蛋糕,因为每年他吹蜡烛的时刻都能想到父母的心愿。 希望他的病能好起来。 往后每年陆斯顿的生日,都是他们的心魔。 陆斯顿闭眼的时候,眉毛都拧在一处,屋里很暗,男孩在心里默默许愿:望苏成一生平安顺遂,一辈子也不用承受那些代价。 睁眼时,苏成盯着他。 余光里是蛋糕上两个男孩并排坐着的模样。 “所以呢?” 苏成轻声问。 “你说这些话给我… 是因为你怕了么?” 陆斯顿也盯着他,长久没有说话。 “你也觉着你是得病了么?”男孩继续质问他。“我呢?你觉得我也病了么?”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两人一动不动的互望着,苏宅在夜里静的吓人,静的好像能完全埋藏俩人刚才疯狂的行径,好像昨日的酒精一般,这个秘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面对他的逼问,陆斯顿的每次哑口无言,都让苏成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