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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们也不是没去找买办或是管家,可是那些人都得了孙和家的话,说是老爷是修道之人,正该清心寡欲,让小厮们不能乱了老爷的道心。 听了小厮回的话,贾敬还能不知道这话是由窦夫人嘴里说出来的?有心去找她理论,想想又罢了——当年自己突然要修道,窦夫人不是没哭着求过劝过,自己不就告诉过她,在府里纸醉金迷,不合修道清心寡欲的本心?现在窦夫人把这话还给自己,自己也只能听着。 内心深处,贾敬想的其实还是那个突然着火的供桌,他不想承认自己现在有些怕窦夫人。 所以在听到小厮传话,说宁萱堂太太有请的时候,贾敬心里再不情愿,还是一刻不敢耽误的到了。贾珍比他还早一步,见了贾敬自是要行礼问安。贾敬从鼻子里哼了两声,便算是回应,反问贾珍:“你太太要商量何事?”贾瑗的名字不是已经上了族谱了吗? 贾珍心里多少有点儿数,也不敢在窦夫人不在的时候,说出自己办的混帐事,只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摇头:“许是要商量妹妹的满月宴?” 这也太早了点儿吧?贾敬觉得不大可能,只好坐下等窦夫人出来或是叫自己父子两个进去。 虽然这两个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便宜儿子,窦夫人还是出来见了他们——这个时代,有男子进月房不吉的说法,前次窦夫人是气的狠了,才忘了忌讳,现在想起来了,便不想再落人把柄。 孙和家的扶着窦夫人坐到贾敬的对面,便有眼色的带着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亲自远远守着门,方便窦夫人跟贾敬两个商量事儿。 窦夫人才不替贾珍瞒着呢,直接告诉贾敬,贾珍趁着他们两个都不在府上,是怎么作死的。贾敬一听这还了得,本来宁国府就已经两代单传了,贾珍这是要毁宗灭族呀,上前就是一脚,全不似吃了几年素的人。 等贾珍那一脚挨实了,窦夫人才开口道:“叫老爷来是为了商量怎么弥补,老爷等会儿再教训他不迟。” 这就是自己的亲娘。贾珍揉都不敢揉自己挨踹的腿肚子,还得跪下先向贾敬请罪,再膝行着谢过窦夫人替他求情,心里所有的憋屈,都转成对义忠亲王的怨恨。 窦夫人好人做到底,向贾珍招了招手:“你先起来坐好。”又向着贾敬道:“老爷,他的错已经犯了,老爷就是现在打死他,那事儿也得着落到蓉儿头上。不是我向着自己的儿子,实在是他年轻,没有人教导着怎么行事才上了别人的当。”别以为你站到道德的至高点上了,生而不教难道还有理了? 见贾敬低了头说不出反驳的话,窦夫人才往下说:“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这事儿给弥补了。” “聘礼都下了,还怎么弥补?”贾敬觉得太太在痴人说梦。贾珍自己已经想了几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也觉得窦夫人异想天开。 窦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冷笑笑了一声:“看看,这就是你们贾家的男人,有本事惹事,回头却让女人给你们收拾乱摊子。” 被一同鄙视的父子两个面面相觑,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到宁萱堂来让人瞧不起。可也没法反驳就是了,毕竟他们谁都想不出应该怎样让宁国府走出危局。 该庆幸窦夫人并不只是抱怨,她给出了一个让贾敬与贾珍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法子:“贾珍想办法接近三皇子,用最短的时间让三皇子知道你看好他,要站在他那一队。” 站队什么的,还是人式微的时候才被重视,等人家都要成事儿了,锦上添花的人太多,别人记不记得可就说不定了。 “你疯了。”贾敬说了自己回府之后头一次硬话,对上窦夫人的白眼,恨不得自己能把这话收回。说出去的话想收回去?若是别人还有可能,在窦夫人这里是不存在的。 “贾敬你也不必去道观了,不然我也不知道那道观会发生什么事儿,还是留在京里与你那些同年、还有故旧好生交往的好。正好借一下他们的阳气。” 借阳气这么高大上的词汇一出口,贾敬与贾珍突然觉得宁萱堂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身子都有堕入冰窖的感觉。贾敬好歹还能端住些架子,贾珍那里已经牙齿相扣,两股战战了。 “太太,你说的是?”不问明白了,不敢出宁萱堂了怎么办?虽然宁萱堂阴森森的,不是有太太在呢吗。 窦夫人正想让贾珍听话,不介意再吓他一下:“你们都知道我生瑗儿的时候,差点儿大出血死了,当时迷迷糊糊的好象下了地府,都上了望乡台了,所以很多以前的事情,还有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别的不用说了,一切窦夫人不合理的行为,此时都那么理所当然,贾敬又想起那个怎么也扑不灭火最后烧成灰的供桌,贾珍想到的则是窦夫人自回府之后,对荣国府的疏远:“可是西府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府里的事儿?” 这货嫡支正脉的意识很强呀。窦夫人有些了解贾珍为什么明知义忠郡王并不是最有希望坐上皇位的那个,却还要一条路走到黑——太子是先皇后嫡出正脉,义忠郡王又是太子的嫡长子,所以这货是觉得义忠郡王才是正统。 如秦邦业之流,也是跟贾珍抱着一样的心理吧。窦夫人稍稍觉得有些头疼,却不耽误忽悠贾珍:“西府?本来这次我是不会活下来的,你老爷也会一直修道,最后自己吞丹而亡。你,就是个被西府耍的团团转的傻狍子,人家的女儿封贵妃,你跟着跑前跑后出银子出地建园子,然后抄家的时候人家血脉得存,你跟蓉儿两个去了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