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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听和尚竟被天火惩处,难免忐忑起来:她说的再冠冕堂皇,也只能哄一哄那些刚化形为人的花精树怪,连自己都骗不过。若是此方小世界天道已全,自己仍行不义之事,下次天火烧的会不会是自己? 沉吟一会儿,警幻命和尚下去养伤,没有她的吩咐,跟道士两个不可再去凡间。等二人走后,又细思一会儿,到底不愿意放弃如此轻易提升修为的法子,警幻起身到了薄命司,抽出正册看时,开头一页便已氤氲不明,全不似旧日模样。 这可把警幻吓得不轻,只当天道是借此警告自己,忙收敛行迹,想着且瞒过天道再说。 薛沛不知道自己一把火,竟吓得警幻暂时不敢肖想小世界众女儿,现在正抱着宝钗给她喂掺了两滴修复液的白水——亓郎中并不住在庄子里,请来还得一会儿,宝钗的病却耽误不得了。 别人只当薛沛喂水是为安抚宝钗,见宝钗咳得渐轻,人人只顾着欢喜,全当宝钗被自己父亲抱着不害怕了,自己缓了过来。 等亓郎中背着药箱过来,发现宝钗虽然还有些做烧,情形倒没薛坚说的那样严重,不由细问宝钗犯病的原由。听说那和尚道士两个凭空不见了,眼神就是一缩,向着薛沛叹道:“天下竟真有神仙不成?” 薛沛看了亓郎中一眼:“要我说不过是障眼法,我看话本子里,红拂女、虬髯公一流人物,不也是上天入地,行事无踪,听上去与神仙无异?” 亓郎中听了点头,不过还有疑问:“只是那和尚突然被烧,不知是个什么原因。”说完,定定看着薛沛。 薛沛心下就是一沉,眼睛也认真的看着亓郎中:“亓郎中不闻,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亓郎中便点头,向着薛沛玩笑道:“薛老爷倒是生性近火,原来在金陵城里时,听说府里就曾着过火,还烧得一点儿东西都不剩。” 呵呵,薛沛心里冷笑一声,他就说嘛,怎么庄子隔壁村,这么巧就出了个医术了得的郎中,医术比金陵城的大夫都高超,还是在他们家刚搬过来就及时出现,又恰好被薛坚知道。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就是不知道,这位郎中是皇帝派来的,还是别的人安插过来的。不过薛沛自有应对之法,连眼皮都不用抬一下,话就脱口而出:“许是老天都觉得我薛家不该再遭什么磨难了。” 有本事,找老天爷问去吧,那和尚被火烧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在场呢,谁看到自己对着和尚放火来? 亓郎中也是神情未变:“薛老爷说的有理。”接着给宝钗诊脉。 不管这个人是谁派为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只把了把脉,便向薛沛等人道:“姑娘身上的热症倒是轻了些,许是刚才一发散,倒把热症发散出来了?”连说连拧着眉在屋地上踱步,嘴里还念叨着奇怪,怎么会这样等语。 屋子里除了知道内情的薛沛,每个人的眼睛都随着亓郎中踱步的身影转来转去,薛蟠头一个忍不住:“亓郎中,你还不给我妹妹开药吗?” 亓郎中如梦方醒,坐到桌前提笔写起了方子。薛沛已经在红楼世界走过几遭,所穿的原主开始的时候,无不是体弱拿药当饭吃的。 久病成医,对一些药性药理也明白些,看那方子上的药都还温和,用量也很谨慎,的确是给孩子用的,便让人去开库房取药来煎。 亓郎中却已经又坐到宝钗床前,再次给她诊起脉来,边诊脉还不停的抽着鼻子,薛沛心里又是一紧。等到亓郎中挽起宝钗的衣袖,薛沛便知修复液已经开始往出排毒了,不由生气的向亓郎中道:“亓郎中这是做什么?” 宝钗再小,可也是女孩子,又不是受了外伤还得观察伤势,亓郎中挽宝钗袖子的举动,在乡下觉得没什么,可是对曾做过皇商的薛家,确实有些过了。 听到薛沛喝问自己,他才醒过神来,有些讪讪的站起身来,向着薛沛打了个躬:“我闻着姑娘身上异味颇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薛蟠已经站到了妹妹的床与亓郎中中间,向着他气道:“小孩子四处走动玩耍,又是汗又是土的,有些异味有什么奇怪。你这郎中好生奇怪,给别人看病也是这么胡来吗,那我们可不敢再请你了。” 一句话说的亓郎中脸上青白不定,还得再次向薛沛赔礼,就连薛蟠那里也做了个揖。只是薛沛即发现亓郎中蹊跷,哪里还能容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正好借着薛蟠之口不再与这人往来,对亓郎中只说自己家里的人身子已经见好,亓郎中医术了得,日后就不耽搁他的功夫了。 拿着丰厚的诊金,亓郎中简直欲哭无泪,他来到这穷僻的乡下,可不真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是奉命再监视薛沛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得了薛沛的信任,每五天都能看看薛沛可有什么异动,怎么就因为一时的好奇,把大好的局面给毁了? 有了修复液,宝钗不过养了两三日,就已经又跟英莲带着薛蝌满庄子乱跑了。薛沛知道,以后都不必担心这个丫头是不是会犯病了,就算他给人做便宜爹的一点儿心意吧。 欣慰之余,哪怕是突然来拜访的罗老爷,也得到了薛沛热情接待:“罗老爷竟有空贵脚踏贱地,此中情谊真让薛某感动。” 看着气色大好的薛沛,罗老爷心里也不得不叹一声因祸得福,与薛沛揖让过了,才笑着向他道:“人都说薛老爷的庄子养人,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