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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真无事,不必修养的。”李福有些好笑,紧接着,却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听闻了,此次师父为了救我出来,甚至在朝堂上与长孙无忌撕破了脸。” 宇文修多罗才不是李福这样深藏功与名的内敛性子,她怎么会放过表功的机会,当下就挽着李福的胳膊,笑嘻嘻地对他道:“那此次我也有功呢。” 听到这话,李福稍有些惊讶,正回想着近些日子的种种事情,就听宇文修多罗接着道:“十三郎有没有听说,长孙无忌府中有了鬼火,更有先帝显灵了。” 李福回来时自然也听到了,他对此事本就疑惑,此时听到宇文修多罗这么说,自然明白了是她做出来的。 一时间,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好奇地问道:“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那般绿火?” 对于一个做饭的人来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食客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而忽略了美食。宇文修多罗当下就道:“连昼食都不吃就想着这些,才不告诉你呢。” 看着她这副小模样,李福不由笑了,举箸夹了小炒羊肉,配着稻米饭吃着。 “原来吃稻米饭从未如此香过。”李福忍不住感叹道。而宇文修多罗则道:“炒菜下饭,吃着香是应当的。但这还不算什么,改日我给你做水煮肉片,那才最适合配着稻米饭吃。” 想到水煮肉片的香气,她自己都不由得馋了起来。 ———————————————————— 很快,长孙无忌就大审了高阳公主等人,最终判了高阳公主,房遗爱,李元景,李恪等人全部赐死。李福的六兄——蜀王李愔因是李恪亲弟,被判流放。而房玄龄曾与长孙无忌不睦,他亦将除了房遗爱之外的房玄龄三子流放,江夏王李道宗流放。 如此一来,他清除了异己,当真算是独揽朝纲了。而李治此时却又下了一道旨意——晋李勣为司空,重绘凌烟阁中李勣画像,再允李勣骑马入三省,彻底将李勣提拔了起来,隐隐有了扶李勣与长孙无忌抗衡之感。 自然了,李福,宇文修多罗和李勣今日也不愿理会这些事情,趁着今日风轻日暖,天高云淡,他们与李勣一同出了城。 看着漫山遍野的绿意,再看到身边的李福,宇文修多罗不由感慨春天真的来了。 她今日身着一袭樱草色胡服,长发绾成单螺髻,行动利落得很。而李勣在一旁,看着李福与宇文修多罗含情脉脉,携手前行的模样,他促狭地笑了:“记得当日去骊山,你二人还是生疏别扭着。再看看现在这个恩爱模样,啧啧啧。” 李福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染了些绯色,低头淡笑,而宇文修多罗却道:“那可不,他先前明明心里有我,却就是不说。” 玩笑几句后,待李勣说到了朝堂之事后,李福忽然拉着宇文修多罗跪下,对李勣道:“师父,都是我不好,此次竟累得师父在朝堂上与人争执。” 而李勣一向心大的很,扶了他站起来:“此事与你无尤。你且看长孙无忌如今的模样,就知日后总会与他对立的。” 只是他也清楚李福的性子,原来的他最是内敛不过,岂会与这些事染上一丝干系。但看了看李福一直追随着宇文修多罗的眼神,他不用问就知道为何。 这孩子自小就比旁人心智成熟。少年老成,也孤僻些,如今倒是难得为红颜洒脱一回,李勣笑眯眯地摸着胡子,如是想着。 宇文修多罗提了篮子,牵了李福,又带着些侍从去摘艾叶。她本顾及着李勣年纪大了,想让他老人家坐在那里休息一番,谁知李勣却说:“小丫头可是看低我了。我虽年纪大了,却还能拿枪骑马呢,做这些小事就如同玩一般,自然不累!” 听到他这话,宇文修多罗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李勣与他们采摘着艾叶,乐呵呵地对李福道:“小子,你可是娶了个好娘子。这丫头主意大着呢,用那古籍中记载之物点了火,让火成了绿色,估计是将长孙无忌吓得不轻呢。” 李福此时不口是心非了,淡笑着应道:“师父说得是,阿婉一贯是聪慧。” 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李勣忍不住感慨道:“当真是岁月匆匆啊。当初我第一次看见这小子的时候,正因为出继一事一个人伤心呢。如今也已经娶了妻。” 如今因为有了宇文修多罗,提起出继,李福也不像原来那般沉郁了,李勣看在眼里,心中也欣慰。 听到他说这话,宇文修多罗好奇地问道:“那师父到底是如何将十三郎收做徒弟的?” 李勣将翠绿的艾叶放入篮中,目光投向了远方,似是在回忆,对宇文修多罗答道:“当日在宫里,这小子因为出继一事心里委屈,虽然很想哭,却还是忍住了,在那里练剑。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当真不错,就上前指点了他一番。” 李福从无野心,也不愿参与这些夺权之事,就算听到了李世民那番话,也从未有不臣之心。性情与他相像,后来与李福相熟,李勣也着实喜欢这孩子,就收了他为徒弟。 几人采够了艾草,自有侍从铺开了一张厚厚的席子,墨竹几人本要撑起屏障,却被宇文修多罗拦住了:“好了,这里又不是芙蓉池,一个人都没有,就不必再围起屏障了,妨碍了看景。”说着,又一指身旁的空地,对墨竹几人道,“你们也快坐下用饭罢。” --